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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明年參加縣考也是要錢的。所以我打算把田地賣了,然後搬到縣城,有了本錢,隨便幹些小營生也能賺到錢。」
謝小婉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顫聲道:「相公,咱家的地不能賣啊,只要有地,咱們就還有根,手腳勤快些也不至於挨餓,總比那漂泊異鄉的無根浮萍要強。再說,相公是讀書人,怎可以做那些低下的市井賣買。」
徐晉雖然很無語,但見到謝小婉淚流滿面的悽惶模樣,頓時有些慌了,還有點心疼,連忙站起來哄道:「小婉,別哭,唉……現在把地賣了,以後還能買回來嘛,而且等你相公高中當了大官,想買多少田地都買得起。難道你對相公考科舉沒信心?」
謝小婉聞言眼淚收了些,吸了吸鼻子道:「小婉自然對相公有信心,可是咱能不能別賣地,先找族親們籌借些錢銀用度,過完年我們把水田要回來耕種,等有了糧食,咱家的日子就不會那會拮据了,而且小婉還會打漁掙錢,籌借的錢銀便可以慢慢還上。」
徐晉連忙搖頭道:「不行,我怎麼放心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到江上打漁,那多危險啊,要是出了意外如何是好!」
「相公,人家水性好著呢,能出什麼意外,況且人家也不是小丫頭片子!」謝小婉委屈地道,不過情緒倒是平復下來。
「俗語說得好,欺山莫欺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水性再精熟也有出意外的時候,總之以後不許你去打漁,否則……家法伺候!」徐晉故意沉著臉訓斥道。
謝小婉頓時被唬住了,小臉有些發白,低著頭委屈地道:「人家知道了!」
徐晉神色轉緩,用衣袖輕擦去小姑娘臉上的淚珠,溫聲道:「吃粥吧,要涼了!」
謝小婉低頭微歪著脖子沒有動,徐晉既好氣又好笑,這小丫頭外柔內剛,心裡顯然還不同意賣地,但又不敢挑戰自己一家之主的權威,所以用這種方式表示抗議。
「小丫頭,生氣啦?」徐晉陪笑道。
「小婉哪敢生相公的氣,只是咱家的地是祖上傳下來的,若是賣了,小婉以後有何面目去見徐家的祖先!」謝小婉說著眼淚又冒出來了。
徐晉不禁一陣頭痛,無奈地道:「行,田不賣了,你也甭哭,大不了明年的縣試不考了!」
此言一出,小丫頭的眼淚更像斷線珍珠般掉落,徐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了,連抱帶哄了好一會,謝小婉才止住了眼淚,仰起哭花了的臉抽泣道:「相公要賣地賣了便是,夫為妻綱,小婉一個婦道人家難道還能攔著不成,相公何苦說出不考科舉的狠話來傷人呢!」
徐晉一陣後悔,連忙道:「是相公不對,相公不該口不擇言傷了小婉的心,相公給你道歉了,別哭啊,你這一哭,相公心裡也難受!」
謝小婉被徐晉緊抱著,既羞澀又甜蜜,看得出相公是真的很在意自己,試問誰家男人能這般放下身段向妻子道歉認錯。此時此刻,別說是賣地,謝小婉覺得就算相公讓自己去死,自己也會義無反顧。
謝小婉能有這種想法,如果擱現代肯定是太不可思議,而且顯得很假,但在男權至上的封建社會,這一點也不奇怪。
徐晉有著現代的靈魂,世界觀價值觀與這裡的男性截然不同,在他來看男女都是平等的,根本不覺得男人低聲下氣哄女人,甚至向女人道歉會有什麼不妥,所以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一句道歉會把謝小婉感動成那般。
謝小婉貼在徐晉懷中一會,忽然抬起頭嚅嚅地道:「相公,咱家的地還是賣了吧!」
徐晉本來已經打消了賣地的念頭,準備另想其他辦法,聞言不禁一喜,不過馬上又搖頭道:「不賣不賣!」
謝小婉咬了咬嘴唇,有些忸怩地道:「小婉剛才想了一下,相公說得對,地賣了還可以再買回來,現在咱家的情況確實很需要錢,有了錢相公就可以安心地讀書,爭取明年中個秀才!」
徐晉喜道:「你真是這樣想的?」
謝小婉點頭輕嗯了一聲,徐晉情不自在前者的額上親了一下,鄭重地道:「娘子放心,相公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明年考個秀才回來。」
謝小婉心尖兒不由一顫,羞澀地把小臉埋到徐晉的懷中,話說這還是相公第一次叫自己娘子。
徐晉心情有些複雜,現在的他越來越代入身體原主人的角色了,或許是不斷融合書呆子的記憶造成的,又或者是被懷中這個令人又愛又憐的善良小丫頭感動了,不知不覺接受了彼此的身份。
此時此刻,徐晉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書呆子,還是來自現代的老頭子。
「管他呢,自由隨心吧,活在當下便好,既然此生有幸穿越一次,又何必辜負了韶華!」徐晉拋開亂紛紛的思緒,把懷中的小人兒摟得更緊了。
謝小婉感受到徐晉有力的懷抱,心中羞澀欣喜,這個男人就是自己丈夫,就是自己這一輩子最親的人呀。少女心中泛起無限柔情,不由自主地反手緊摟住徐晉的腰。
呼嘯的北風颳過破舊的泥房,牆上的昏黃的火光冒著黑煙,地上是一團搖晃的身影。
大明朝正德十二年的深冬,北風凜烈,寒霜似雪,昏暗的火光下,一對貧寒的小夫妻相擁在一起。
第0007章 冤家路窄
大明正德十二年十月三十日,還有一個月便是春節,天氣越發的寒冷,算算日子,徐晉來到大明朝已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