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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道行捋了捋頜下長須,不緊不慢地道:「正所謂三年尋龍,十年點穴,尋常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帝陵,此事急不來呀。」
張璁聞言默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顯陵搬遷的事藍神仙的確不急,可是張璁急呀,要是找個「坑」也得搞幾年才能定下來,那還搞個屁,人家張侍郎還指望著靠它上位呢。
吳德友自然也存了這個心思,雖然外戚不能當官,但爵位俸祿他不香嗎?給皇帝的親老子在天壽山中尋一外風水寶地,皇上一高興,賞賜還不是大大的有!
只聽吳德友輕咳了一聲道:「藍神仙呀,話雖說如此,可時間也不能太長了吧,再說咱們等得了,皇上未必就等得了,您看能不能辛苦一下,倘若需要籌備些什麼,您儘管開口,本侯一定都滿足。」
藍道行微笑道:「國丈老爺稍安勿躁,貧道的話還沒說完呢,天壽山本就是龍脈之所在,所以尋龍這一步可以省卻,而我大明列聖之陵寢皆在此地,所以點穴便有了成法,這樣吧,貧道昨天夜觀天象,料定兩天之內會有風雨,那便定在三天後進山,快則半旬,慢則三個月,定有準信。」
張璁和吳德友欣喜相視,齊聲道:「那我等便靜候藍神仙的佳音了。」
事情定下來了之後,張璁便命下人開了一席招待藍道行,直到打了初更才宴畢,吳德友又命人趕馬車把藍道行送回朝天觀。
藍道行離開後,客廳內便只剩下張璁和吳德友兩人了,前者禁不住又問起藍道行當年給吳家尋龍點穴的事來。
吳德友此刻已有幾分酒意,更是添油加醋地聊起當年的事來。
「說起這個藍神仙啊,當年還沒多少名氣,要不然就本侯當初家裡光景也請不起人家,而接照本侯當時一族叔的意思,隨便找塊地湊合葬掉家父就完事了,可是家母不同意,後來便找了這位藍神仙幫忙定下的吉穴,也幸得家母堅持,要不然哪有我吳家如今的風光。」
張璁笑道:「令堂倒是個看得長遠的人。」
吳德友點了點頭:「前幾年家母走了,本侯便特意讓老倆口子合葬一處,去年修墳時擴大了墓地,本是出於一片孝心,誰料竟若出了禍事來,連爵位也被削了,小兒也身陷囹圄,這才醒起藍神仙當年囑咐過不要妄動墓地,恐壞了風水,悔不該呀!」
張璁連忙問:「後來呢?可有補救之法?」
吳德友立即目露敬畏之色,續道:「本侯醒起了藍神仙當年的話,馬上便跑到朝天觀,求了很久才請動了藍神仙移步前往,還好,藍神仙說墓地的風水損傷不大,恢復原狀後又稍作了布置便,這不,祖墳修好才數月,皇后便傳來了喜訊……嘿嘿,如今我吳家怎樣,張大人是有目睹的。」
張璁不由嘆道:「當真如此神奇!」
吳德友得意洋洋地道:「要不然你以為本侯就敢隨便推薦,這事倘若鬧不好是得掉腦袋的。」
張璁笑道:「幸得侯爺舉薦,要不然本官也不知上哪尋如此一名得道高人,日後事情若定下來,定少不了侯爺的一份功勞,來,本官敬侯爺一杯。」
吳德友喝了一杯,心裡美滋滋的,殊不知張璁老謀深算,之所以找吳德友推薦人選,原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保命,倘若遷陵後有什麼不好,嘉靖追究起來,也有他老丈人在前面頂著。
相信只要不是謀反之罪,嘉靖看在吳皇后和皇長子的份上,理應都會放吳德友一馬,那他張璁自然也就無性命之憂,所以這買賣是相當划算的,只是張璁沒料到,吳德友這次竟然推薦了一位「似乎」有真本事的道長,這無疑一個意外之喜。
兩人又聊了一會,吳德友正準備起身告辭,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張大人,本侯近日聽聞有朝官上奏皇上,請求調北靖王徐晉回京?」
張璁淡然地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而且已經定下來了,皇上的聖旨今日已經發出。」
吳德友面色微變,脫口道:「那張大人為什麼不阻止?」
張璁反問道:「為何要阻止?西域戰事已了,一個郡王不可能常年擁兵在外,我大明也沒這個先例。」
「話雖這麼講,可是徐晉若回到京中,只怕你我都不得受用了。」吳德友悶聲道。
張璁目光一閃,若有深意地道:「本官以為,徐晉這個時候回京反而更好。」
「此話怎講?」吳德友不解地問:「皇上本來就對徐晉寵信有加,此次又平定了西域,皇上必然更加寵信他,說句不好聽的,只怕張大人也得退避三舍啊!」
張璁淡笑道:「功勞也不是越大越好的,侯爺沒聽說過功高震主嗎?」
吳德友眼前一亮,脫口道:「張大的意思是皇上已對徐晉產生了猜忌?嗯,肯定是了,要不然皇上也不會如此痛快召徐晉回京。」
張璁搖頭道:「那倒不至於,據本官所觀察,目前皇上對徐晉還是極為信任的,除非……!」
吳德友下意識地把身體往前探了探,急問道:「除非什麼?」
張璁左右看了一眼,湊到吳德友耳邊低聲道:「除非有一件能讓他們君臣之間產生裂痕的事!」
吳德友暗吃了一驚,也壓低聲音道:「張大人指的是?」
張璁微笑道:「眼下就有一件,所以徐晉這個時候回京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