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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時珍點頭道:「自然算了,普通人哪跳得了這麼高,除非真的天賦異稟。看來大人的妻兄還是留了一手,沒把行氣的方法傳授給你。不過,這種內家功夫一般不外傳的,他能教你站樁吐納就不錯了。」
徐晉不禁恍然,難怪自己練了幾年沒啥特別的感覺,只以為是年齡太大的緣故,當然,徐晉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大舅子沒把行氣方法傳授給自己,估計確是家規不能外傳的緣故吧。
另外,徐晉對武術並不熱衷,稍微練習權當養生可以,真要他像幾個舅子那般「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他實在是做不到,況且也沒有這個必要,試問一槍在手,任你武功再高又如何?
作為一名上位者,關鍵是腦瓜子管用,打打殺殺的事還是交給下邊的人吧,毛太祖一輩子沒碰過槍,還不是建立了新中國。
這時,李時珍做了幾個模仿動物的動作,道:「這是我爹傳授的五禽戲,同樣能延年益壽,效果比你的站樁吐納估計還要好些,大人要不要學?」
徐晉看著小李子模仿猴子上樹,狗熊散步的動作,不由暗汗,覺得還是算了吧,若自己以後在家裡做這動作,估計會被家裡的下人當成怪物。
徐晉和李時珍正在院子中閒聊著,二牛從外面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正是鄒主薄的老妻范氏和六個痴兒。另外,還有兩人讓徐晉頗為意外,竟然正是趙全和混血少女薛冰馨。
前幾天,徐晉讓金百戶取了五十兩銀子送去給范氏,並幫忙料理鄒主薄的後事,范氏表示想當面向徐晉道謝。今天徐晉的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乾脆便讓二牛把范氏和六個痴兒都接過府閒坐玩耍。
對於鄒謙這種寧願挨苦受窮也不貪分毫的清官,徐晉是發自內心的敬佩,願意在力所能及的情況,儘量提供幫助。
范氏約莫四十歲許,荊釵布裙,穿著十分樸素,但衣服洗得很乾淨,髮髻用一條白布紮起,皮膚黃中泛青,跟鄒主薄一樣瘦削。她挽著一隻菜籃子,神態安靜而慈祥,六名一看就智商不健全的青年,像一群小芻雞似的簇擁在她身後,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徐晉。
范氏向著徐晉福了一禮:「民婦鄒范氏,給欽差大人請安。」
范氏態度不卑不亢,從言行舉止來看,顯然受過良好的家教。
「鄒夫人不必多禮!」徐晉微笑道。
「這些天承蒙徐大人的幫助,只是身無長物,無以為報,這些新鮮的蕈菜是家裡幾個不成器的痴兒所采,送給徐大人嘗個鮮,但願徐大人不要嫌棄!」范氏說完把挎著的菜籃子遞給徐晉。
徐晉本還奇怪蕈菜是什麼玩意,接過一看,原來是一籃子的蘑菇,笑道:「鄒夫人有心了,謝謝,小伙子們,這些蕈菜是你們采的啊?你們真有本事啊!」
那六名痴兒聞言頓時眉開眼笑,紛紛擁上前圍著徐晉,指著籃子中的蘑菇七嘴八舌地道:「欽差哥哥,這隻最大的蕈菜是老三采的,這隻第二大的是我采……」
徐晉面帶微笑,耐心地聽著六名痴兒述說,不時還豎起大拇指表揚幾句,樂得六名痴兒手舞足蹈。因為除了父母和薛姐姐,平時幾乎沒人會這樣耐心地和他們聊天。
范氏本來還擔心徐晉會厭煩,見狀不禁鬆了口氣,站在旁邊微笑地看著,不知不覺眼圈都點微泛紅了。
范氏和鄒主薄是親表兄妹,兩人自小青梅竹馬,長大後更是結成了夫妻,婚後的生活雖然清貧,但也甜蜜幸福,可惜夫妻育下的兩子竟然都是白痴,多方求醫也沒用。
儘管如此,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鄒主薄兩夫妻依然對兩個白痴兒子疼愛有加,後來還陸續收養了四個同樣智商不全的棄兒,家中的生活就更加困苦了。
本來,以鄒主薄的身份,只要肯在公家撈點油水,家裡生活也不至於如此艱難,但他骨子裡是個驕傲的人,堅持不貪墨分毫,他雖然貧窮,但卻是精神上的貴族。
范氏一直沒有埋怨過丈夫,反而為丈夫的清廉和堅持而驕傲,然而在得知丈夫在難民面前剖腹自證清白時,她寧願丈夫骨子裡沒有那種驕傲,至少那樣他便不會做出剖腹的瘋狂舉動來。
趙全看著徐晉蹲在地上,跟六個白痴認真地討論一些弱智可笑的問題,心情複雜而古怪,就這樣的傢伙也配成為自己的勁敵?
然而,旁邊的薛冰馨卻是一臉溫柔之色地看著六名眉飛色舞的痴兒,目光偶爾掃過徐晉時,眼神複雜而茫然,忽然,噗嗤地失笑出聲。
原來徐晉剛給六名痴兒講了個「打豆豆」的故事,說有一個人到樹林中采蘑菇,碰到一隻兔子,於是問兔子平時都幹些啥。
那隻兔子回答說:吃草、睡覺、打豆豆。
那人遇到第二隻兔子問了同樣的問題。
第二隻兔子回答說:吃草、睡覺、打豆豆。
當遇到第三隻兔子時,那兔子卻回答說:吃草、睡覺。
於是那人好奇地問:你為什麼不打豆豆。
結果第三隻兔子回答說:滾,我就是豆豆。
如此簡單童趣的笑話,六個痴兒反而聽懂了,一個個捧腹大笑,混血少女也忍不住噗嗤地失笑出聲,瞬時如春風解凍一般。
徐晉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這冰霜一樣的少女笑起來實在讓人賞心悅目。薛冰馨見到徐晉望來,馬上收斂了笑容,恢復了冰冷的表情,不過明顯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