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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伢這才慢吞吞地站起,把那袋紅薯扛上,然後跟在老爹後面,往西市而去。
話說族長徐德銘把二牛派進縣城,本來囑咐他等府試放榜後就回村報信的,然而前幾天莫管事帶人到店裡搗亂,徐晉便把二牛留下了,改讓大寶去徐家村送信。
偏偏大寶出城就遭到「山賊」打劫,這信自然就沒送成了。估莫著府試放榜的日子已經過了,族長徐德銘等了幾天也沒見二牛回村報信,於便打算再派人進城看看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徐有財便自告奮勇,帶著長子大伢一起到上饒縣城,一來可以打打牙齋,二來是聽說徐晉在城裡開店「發財」了,打算跑來揩點油水。
至於大伢扛著的那袋紅薯也是在徐晉家的院子挖的,去年離開徐家村之前,謝小小婉便弄了些紅薯莖種在自家的院子裡,今年紅薯的藤蔓已經爬滿了院子。
由於考慮到府試後讓徐晉回村祭祖,所以族長徐德銘前幾天便讓村民重新把徐晉家的宅子收拾打掃乾淨,順便把紅薯也挖了,足足裝了一大籮筐。徐有財這貨乾脆就裝了些紅薯作為手信帶進城。
……
信江書院下午五點下學,徐晉走到書院的門樓處,便見費家兩兄弟跟往常般等在那了,三人現在幾乎每天都是一起結伴回城。
「民受,民獻!」徐晉迎了上去。
「徐兄!」費懋賢和費懋中神色有些尷尬,顯然今天也聽到些關於三妹和徐晉的風言風語了。
徐晉也很是尷尬,三人結伴下山,一直走到山腳下,竟破天荒地沒有聊一句,要知道若是以往,喜歡辯論的費懋中早就滔滔不絕了。
「咳,徐兄你後天就要回徐家村祭祖了吧,有沒有通知村里了?」費懋賢最先打破了沉默。
徐晉搖了搖頭笑道:「沒有,到時直接回去便是,其實沒什麼好準備的,又不是什麼名門大族,沒那麼多講究!」
費懋中打趣道:「徐兄年少俊才,日後金榜題名,入閣拜相,到那時上饒徐氏便成名門望族了。」
徐晉苦笑道:「民受,這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拿這事開涮!」
提起去年第一次在信江邊相遇,三人都不由笑起來,費家兄弟眼中都流露出了暖意,那次大船上水賊來襲,大家可是共過生死的。
費懋中嘿笑道:「無才作秀才,徐兄送我這下聯,民受一輩子都記得!」
徐晉道:「那未老思閣老又怎麼說?」
三人頓時哈哈笑起來,由於謠言產生那絲隔閡都煙消雲散了。
費懋中主動道:「徐兄,昨天多虧你傳信,還救了舍妹,至於……那些風言風語你不用理會的!」
徐晉微微一笑道:「我還擔心你們在意呢,如意姑娘現在沒什麼事吧?」
費家兄弟臉上均露出不自然的表情,費懋中猶豫了一下,道:「我爹發火了,我還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火,小妹現在還關在房間裡不許出來,四妹也被三叔禁足了,三妹她……病了,到現在還沒退燒,一直說胡話。」
其實費懋中還隱瞞了一些事,譬如發燒中的費如意迷迷糊糊地,偶爾會念叨徐某人的名字。
徐晉皺了皺眉,沒有抗生素和消炎藥的年代,發燒可是極為棘手的事,只能靠自身的抵抗力扛過去,若扛不過去病情加重變成肺炎,那基本等於是宣告死亡。
一想到費如意有可能香消玉隕,徐晉心中便如被壓了塊大石,然而他不是醫生,真的愛莫能助!
三人回到城中,正準備分道揚鑣,費懋賢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徐晉拉到一邊,有點尷尬地道:「徐兄,你……能不能抽個時間去看看我三妹!」
徐晉愕了一下道:「民獻,我不會看病啊!」
「呃……不是讓你看病,就去看看她,三妹自小身嬌體弱,這次泡了江水,又受到過度驚嚇,現在病得很重,我真的好擔心就那樣沒了……唉,她是你救上來的,你去看看她吧,說不定有點作用!」費懋賢說到最後唉了口氣。
徐晉沉默了片刻,道:「就怕那樣不合適!」
「沒關係,到時我帶你去,府里的下人也不會瞎嚼舌根的!」
徐晉聞言點頭道:「那我明早去探望一下如意姑娘!」
「徐兄,謝謝你!」費懋賢感激地道,相比於自己的親妹妹費小玉,費懋賢反而更疼愛堂妹費如意多些,這個堂妹自小沒有母親,去年又沒了父親,費懋賢作為長兄,對費如意更是憐惜了。
徐晉和二牛回到羊雜店,發現今天的人氣似乎恢復了些,正有幾個人用餐。
「四叔,大伢,你們咋來了!」二牛忽然嗡聲嗡氣地叫道。
徐晉這才發現其中一桌,正在大吃大喝的兩人竟是四哥徐有財父子,頓時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他對徐有財這種人十分不喜。
「哎喲,十弟下學了!」徐有財見到徐晉,連忙把筷子擱下,諂笑著站起來,又伸手拍了一下還在埋頭狂吃的兒子大伢,罵道:「吃貨,就知道吃,快給你十叔問好!」
「十叔好!」大伢不情願地站起來,眼睛還不肯離開碗裡那大塊羊雜。
徐晉雖然不喜徐有財,但也不是眼皮子淺的人,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道:「四哥,你怎麼來了?」
徐有財以前敢欺負徐晉,但現在給十個膽子也不敢,這個以前三棍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書呆子今非昔比了,十五歲不到便連摘縣試和府試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