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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晉擱下筆時,謝小婉正好捧著一碗燒紅的火炭走進房間,還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由於家裡沒有火爐,謝小婉便用土碗盛火炭放到徐晉腳旁取暖,待炭火弱了再換一碗新的,可謂是無微不至。
徐晉一直全神貫注地寫八股文,倒是沒注意到謝小婉竟還沒睡,連忙收拾好筆墨問道:「小婉,什麼時辰了?」
「剛打了三更(23點)呢!」謝小婉放下炭碗,然後抓住徐晉的手湊到嘴邊呵了幾口熱氣。
徐晉抓了幾個小時筆桿,手冷得有點發僵,謝小婉的小手倒是暖洋洋的,應該是剛捧了炭碗的緣故,所以被她握著手十分舒服。
「都這麼晚啦,小婉,辛苦你了,以後你先睡吧,不用管我!」徐晉歉然地道。
謝小婉連忙搖頭道:「小婉不辛苦,相公讀書寫字才辛苦呢,手都凍僵了,相公……你寫完了嗎?」
「寫完了!」徐晉微笑道。
謝小婉抻長脖子往本子上瞄了一眼,崇拜地道:「相公寫得真好!」
徐晉奇道:「你看得懂?」
謝小婉吐了吐舌道:「相公,小婉不認得字,哪裡又看得懂呢,不過相公寫的字很好看哇!」
明朝的識字率低得驚人,雖然歷史上沒有詳細的資料記載,但估計一千人中未必能有一人識字。
「相公教你識字好不?」徐晉微笑道,正所謂紅袖添香夜讀書,慢慢調教這小丫頭也不錯。
「真的?」謝小婉眼前一亮,不過馬上又搖頭道:「不不不,那樣會耽誤相公讀書的時間!」
徐晉揉了揉謝小婉的額頭,笑道:「傻丫頭,相公總不能每時每刻都讀書吧?」
謝小婉雙眼頓時變成兩彎好看的月芽兒,嗔道:「相公,能不能別老揉人家的頭,小婉才不是小丫頭,相公才大人家兩歲呢。」
徐晉寵溺地颳了一下謝小婉的鼻子,笑道:「大一個月也是大,相公就喜歡把你當成小丫頭般寵著。」
謝小婉羞澀地低下頭,心裡像喝了二兩蜜糖般甜,情不自禁地捧著徐晉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有詩云:
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朱簾總不如。
謝小婉正值豆蔻年華,情竇初開,徐晉又怎料到自己一句無意調侃的話,竟然讓這小丫頭如此情動。
謝小婉衣衫單薄,手放在她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微微的鼓起。徐晉尷尬了,雖然是少年的身體,卻有著幾十歲的靈魂,關鍵在他現代人的意識里,十二三歲的少女還沒成年啊,這樣實在有點禽獸,但又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感覺很美好,仿佛又回那些年……青澀而懵懂的初戀,難忘的心跳加速。
「啊!」謝小婉忽輕呼一聲,紅著小臉放開徐晉的手,吃吃地道:「相公,夜深了,我們睡覺吧!」說完便逃也似的出了溜出房間。
謝小婉嫁入徐家時,書呆子一直臥病在床,所以兩人還沒圓房,前不久書呆子剛有所好轉能下床行走,結果又十分倒霉地掉河裡淹死了,而徐晉的靈魂占據了這具肉身後,兩人也一直是分房睡的。
此時,徐晉看到謝小婉溜出房間,反倒鬆了口氣,就剛才的情形,估計自己就算把那丫頭抱上床正法了,她絕對也是肯的,但實在下不了手啊。
徐晉自認不是什麼道德君子,但他腦子裡裝的是現代價值觀人生觀,十二三歲的少女還沒成年,所以……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徐晉正準備整理床鋪,忽瞥見地上擱著的兩碗火炭,不由想,這麼冷的天氣,小婉那丫頭也不知睡得暖和不,於是便將兩碗火炭對半勻了勻,然後端起其中一碗去謝小婉的房間。
徐家以前家景畢竟寬裕,所以住的房子還算過得去,總共一廳三房,謝小婉就睡廳對面的房間,沒有門,門口只掛了一塊破草蓆,徐晉徑直就走了進去。
「小婉,睡了嗎?」徐晉端著炭火喚了一聲。
「噢……相公,你咋過來了?」謝小婉從床上坐了起來,有點緊張。
房間很昏暗,但借著火炭的光芒,隱約還能看到些輪廓。
「我給你送碗火炭!」徐晉把火炭放在床腳下,拍了拍手站起來。
謝小婉感動地道:「謝謝相公!」
「謝什麼呢,快睡吧……咦,你的被子!」徐晉下識摸了摸床上,頓時呆住了。
此刻謝小婉披在身上哪是什麼被子,分明就是一張用些破布縫接起來的小墊子,裡面塞了些稻杆,由於長度不夠,小半的身子都露了出來,這玩意怎麼能夠禦寒呢?
徐晉的心仿佛被刀子狠扎了一下,這半個月來兩人都是分房睡,他竟然沒留意到謝小婉的被子竟是這樣子,現在這麼寒冷的天氣,真是難以想像她是怎麼熬過晚上的。
「該死!」徐晉暗罵了自己一句,既後悔又心疼,自己早應該過來瞧瞧的。
徐晉一伸手把那張「被子」掀起,謝小婉嚇了一跳,怯生生地道:「相公,你幹嘛!」
「走,過去那邊一起睡!」徐晉不由分說把謝小婉抱起來,一手拿著「被子」走出房間。
謝小婉驚呼一聲,黑暗中連脖子都紅透了,心如撞鹿般亂跳。
然後,謝小婉很快發現自己想偏了,徐晉把她抱到對面房間,又回頭把那碗火炭拿回來,然後把她那張「被子」鋪在床上,柔聲道:「睡吧,一起擠著睡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