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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如意黯然地點了點頭道:「嬸嬸是婁妃的胞妹,現在寧王造反了,日後怕會連累到她,四妹心裡難受。徐郎有沒有辦法幫幫她?」
徐晉不禁暗嘆了口氣,現在他已經熟讀了大明律,自然明白造反這種誅九族的大罪,必然會連累到費吉祥的母親,甚至是費吉祥本人和她五歲的弟弟費懋學。
「徐郎,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費如意見到徐晉的表情,不由惶然失望。
徐晉連忙道:「辦法不是沒有,只要當今天子開口赦免三夫人便行,史上也不乏這樣的例子。」
費如意眼前一亮,連忙道:「那怎樣才能讓天子赦免了嬸嬸呢?」
徐晉不由琢磨起來,記得史上寧王造反之後,費宏和費采都能官復原職,而且隨後費家兄弟也相繼考中進士,一家四口同朝為官,成為士林佳話。
而且,後來武英殿大學士夏言還贈給費家一副對聯:叔狀元,侄探花,連登甲第。兄宰相,弟尚書,並作名臣。
所以說費家上下並沒有受到寧王造反案的牽連,而且費采還官運享通,一直做到了禮部尚書。
史書上沒有記載費采是如何從寧王造反案中摘清出來的,也沒有關於其妻子婁素琴的記載,所以徐晉並不知道她最後的結局如何,但料想也不會有殺身之禍。
徐晉沉吟了片刻道:「若要當今天子開金口卸免三夫人,最好的辦法還是在平叛中立功,然後再讓人在天子面前求情。嗯,如意你不用擔心,此事我再琢磨琢磨,看有沒有周全的辦法。」
費如意欣喜地點了點頭,經過剛才的肌膚之親,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了,那層窗戶紙也徹底捅破,自然不用像以前那麼生分,說些感謝之類的話語。
兩人又聊了一會,徐晉便起身告辭了,畢竟是大晚上,逗留得太久對如意的名聲影響可不好。儘管兩人之間的事已經人盡皆知,費如意以後嫁到徐家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現在可不提倡婚前XX行為,這樣子會被千夫所指。
費如意溫柔款款地替徐晉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把入畫喚了進來,提燈籠送徐晉出府。
入畫今年十四歲,年齡比謝小婉還要小一些,提著燈籠在前面領路,笑嘻嘻地低聲問:「徐公子準備幾時娶我家姑娘過門?」
徐晉不禁暗汗,這小丫環一臉曖昧兮兮的,估計剛才是躲在門外偷聽到了些動靜了,笑道:「如意孝期一滿,我便會遣人上門提親。」
入畫直率地道:「那徐公子準備娶我家姑娘為妻還是為妾?要是作妾我可不答應!」
徐晉頓時被問住了,他是現代人的思想,現在雖然入鄉隨俗,但價值觀成形了卻是難以再扭轉的,在他看來,都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娶回家裡自然要一碗水端平,那用分什麼妻妾名分的。
不過這時入畫問起,徐晉才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古人可是極在意名分的,包括小婉和如意也肯定是在乎的,這倒是讓人頭疼了!
徐晉「弱弱」地問道:「入畫,那你覺得我應該以什麼禮節迎娶你家姑娘?」
入畫翻了個白眼道:「我是個丫環喛,我哪知道,反正不能作妾。老爺夫人也不會同意姑娘嫁給你作妾的,除非你有本事讓天子賜婚!」
徐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來這得著落到小奴兒朱厚煾身上了,按照歷史軌跡,這小子很快就要走狗屎運坐上龍椅,成為御極四十幾年的嘉靖帝。
……
大明正德十四年,正月二十一日,寧王宣布起兵造反的第五日了,也是孫遂辭世的第三天,距離頭七還有四天。
今天一早,費家莊園外車馬齊集,舉家上下整裝待發,準備進城避難。鉛山千戶所,上饒千戶所的官兵也準備拔營啟程,隨通判徐大人前往鉛山縣城。
據可靠消息,由原鉛山賊首吳三八率領的大批叛兵一路攻城拔寨,已經打到了弋陽縣了,估計還有幾日就會兵臨鉛山縣城下,得儘快做好迎戰的準備。
徐晉今天並沒有騎馬,而是按照娘子大人的指示乘馬車,一眾親兵騎馬護在四周。
隊伍剛準備出發,余林生便策馬來到馬車旁稟報導:「通判大人,鉛山縣令吳林廣專門派衙役抬了一頂軟轎給您乘坐。」
徐晉不禁蹙了蹙劍眉,本來他對吳林廣的印象不好也不壞,但昨晚偶爾聽到手下的親兵提起,賊兵前天攻打鉛山縣城時,吳林廣竟然裝腰痛,把城防全權交給了孟縣丞負責,此人顯然是個圓滑的騎牆派,所以徐晉對吳的印象大壞。
這種牆頭草式的人物平時用處不大,卻是極大的隱患,一旦局勢不利,說不定會在背後給你捅刀子。
「本官不習慣坐轎,打發回去吧!」徐晉淡淡地道。
「嘿,看來吳知縣這回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余林生暗忖著策馬走開。
徐晉不禁暗暗警醒,寧王多年來在江西隻手遮天,積威甚重,地方官員大都害怕他,如今聲稱起兵十萬,膽小的地方官員恐怕更是嚇壞了,所以地方官中的投降派和騎牆派肯定不少,諸如吳林廣之流就是見風駛舵的騎牆派。看來自己進城後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可不能被這些騎牆派給坑了,那吳三八一路勢如破竹,絕對少不了這麼騎牆派投降派的功勞。
上午九點左右,徐晉一聲令下,費家上下先行動身啟程,緊接著是兩個千戶所的人馬,押著數百名被俘虜的賊兵,浩浩蕩蕩地直奔鉛山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