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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嘉靖在徐晉那獲得了充分的肯定和自信,那他就算出師了,再也不需要徐晉這個掌舵人了,說得好聽點叫藝成出山,說得不好聽叫鳥盡弓藏,這是一個少年皇帝成長的必然過程,最高權力註定是不能分享的,要不然也不能叫「御極」了!
其實鳥盡弓藏也沒什麼,最怕就是兔死狗烹,前者只是雪藏,後者連最後的價值(肉)都被利用盡了,所以對徐晉來說,能鳥盡弓藏也是很好的結果,功成身退,當個安安穩穩的富貴閒人他不香嗎?
嘉靖六年臘月二十五日,馬上就要過年了,芝兒小姐大年初一入宮,所以整個北靖王府忙得不可開交,徐晉這個一家之主更是連軸轉,差點沒累成狗,答應給永福公主畫像的事自然也拋諸腦後了,估計也得壓到年後才有時間顧上這事。
幸好永福公主蘭心慧質,善解人意,顯然也知道徐晉這段時間很忙,所以並沒派人催他。
臘月二十六日上午,徐晉剛剛和宮裡來的司禮監太監商議完關於芝兒初一入宮的步驟細節,管家大寶便表情古怪地進來稟報導:「王爺,外面來了奇怪的人,說要求見大帥,小的問他是誰又不肯說。」
「大帥?」徐晉心中一動,只有軍中的人才會叫自己大帥,於是便問對方長什麼樣。
大寶便答道:「那人長得十分高大,嗯,有親家公謝老爺子那般高大,黑頭髮,但眼睛卻是淡藍色的,會不會是四夫人家裡的親戚?」
徐晉心裡咯噔一下,猛然想到一個人,急忙道:「快帶他進來。」
大寶見徐晉神情激動,只以為真是四夫人薛冰馨的親戚,當下不敢怠慢,立即跑了出去把人請進來。
很快,一名鐵塔般的大漢被帶了進來,只是此人身上髒兮兮的,滿臉的風霜,一雙藍色的大眼布滿了血絲,見到徐晉後立即跪倒行禮:「宋大眼給老爺請安!」
原來此人不是別個,赫然正是宋大眼!!
話說冬月二十五日那天,宋大眼和郭黑子抵達敦煌,向守將仇鸞報告了葉爾羌的情況,然後仇鸞便把他們留在敦煌,一方面派人前往哈密報告俞大猷。
宋大眼擔心王翠翹的安危,畢竟保護王翠翹是當初徐晉交給他的任務,正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在沒把王翠翹安全帶回京城交給徐晉之前,他的任務便還不算完成。
所以宋大眼在敦煌逗留了五天,便決定趕回京找徐晉,向他稟報王翠翹的情況,畢竟那平西大將軍俞大猷可不管這種私事。
由於宋大眼並不是官方的人,所以他要離開,仇鸞也不好阻攔,就這樣,宋大眼告別了郭黑子,離開敦煌,騎馬從嘉峪關入關,一路往京城趕去。
從敦煌到京城近六千多里路,再加上眼下正是嚴冬,道路難走,所以宋大眼花了二十多天,途中凍斃了三匹馬,這才趕到了京城,不可謂不辛苦。
宋大眼未曾到過京城,又沒有路引,好不容易才混進了城中,接下來便好辦了,以徐晉的名氣,一打聽便找到了住處所在。
此時看著跪倒在跟前的邋遢大漢,徐晉既驚喜又激動,連忙上前扶起道:「大眼,原來真的是你,翹兒呢?」
「對不起老爺,小的未能保護好夫人!」宋大眼沉聲道。
徐晉的一顆心瞬間沉到的谷底,急忙問怎麼回事!
宋大眼便將這些年遊歷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徐晉聽聞王翠翹只是被困在葉爾羌的葉城,倒是暗鬆了口氣,還好,至少人還活著,唉,這敗家娘們還真不讓人省心,膽子也太肥了,竟然最遠跑到了波斯的首都大不里士,等平安回來後非胖揍一頓屁股不可。
「老爺,如今夫人被困在葉城,城中只有兩萬守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宜早出兵救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宋大眼道。
徐晉不由劍眉一挑,淡道:「如今已然入冬,當地滴水成冰,如果城中糧食充足的話,兩萬守軍堅持到明年開春是沒有問題的。」
宋大眼點了點頭道:「葉城是葉爾羌台吉拉希德經營的,城高牆厚,儲備還算充足,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徐晉擺了擺手道:「出兵救援之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需細作計較,大寶,先帶大眼下去安頓。」
於是大寶便把宋大眼帶了下去梳洗吃飯,在此不再贅述了。
此刻,徐晉卻是犯難了,現在的他雖然位高名重,實則卻是富貴閒人一個,手裡沒有兵權,在朝中也沒話事權,除非他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否則帶兵救援葉城就是個笑話,所以此事還得嘉靖首肯啊!
徐晉在廳內踱來踱去,眉頭越皺越深,既然宋大眼都已經趕到京城了,那麼嘉靖從官方途徑肯定也得知了葉爾羌汗國內所發生的變故,為何這段時間不見他找自己商量對策呢,抑或他已經作出了應對?可是此事非同小可,牽一髮而動全身,但願他不要作出錯誤的應對才好,否則西域地區的一手好牌將會變成爛牌。
徐晉坐立不安地踱了半小時,很想入宮問一問嘉靖,最終還是按奈住了,既然決定了要放手讓嘉靖干,在對方沒有主動找自己之前,實在不宜出面干涉,更何況還有幾天芝兒就要入宮了,還是等辦完這件事再作計較吧,反正相隔萬里,急也急不來,但願翹兒和少雲兄吉人自有天相吧!
一轉眼便是嘉靖七年的大年初一了,這一日,北靖王的義妹賀芝兒被冊立為賢妃,全城張燈結彩,舉國同慶,比之前謝三槍和依薩娜郡主成親還要熱鬧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