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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儘管太陽已經升起,但氣溫還是很低。徐晉正繞著自家院子一圈一圈地慢跑,口中呼出的氣體瞬間就凝結成了白霧。
「晉哥兒,這麼早起來跑步啊!」
「十弟,你這樣慢吞吞的跑有什麼裨益,還不如跟我們下地揮半天鋤頭。」
「嘿,人家老十可是讀書人,誰跟你干泥腿子的活兒!」
路過的村民都紛紛和徐晉打招呼,四哥徐有財還酸溜溜地調侃了一句。
這半個月來,徐晉每天都一早起床在院中慢跑鍛鍊,剛開始村民還覺得稀奇,但漸漸便習以為常了,只當徐晉這書呆子吃飽了撐著。
徐晉繞著院子跑了數十圈,直到微微出汗才停下來,用冷水洗了把臉,然後便拿出《論語》大聲地朗誦。
正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徐晉每天晨練完都會把四書五經朗誦一遍,達到溫故而知新。
徐晉剛把《論語》朗誦完,謝小婉便從外面回來了,挾著洗衣服的木盆,鼻子和臉蛋凍得通紅的,黑漆漆的眼睛撲閃撲閃的,見到拿著書本站在院子的徐晉,眼睛便彎成好看的月芽兒,腳步輕快地推開柴門走進來。
「相公,你猜盆里有什麼?」謝小婉獻寶似的走到徐晉的跟前。
「咋的,撿到寶了?」徐晉笑著往木盆看了一眼,發現裡面只盛著剛漿洗完的衣物,不由有些懵了。
謝小婉從衣服底下掏出了一隻大地瓜,咯咯地笑道:「相公你好笨!」
徐晉不禁哈哈一笑,這丫頭雖然成熟早慧,但畢竟還是十二三歲的女孩,此時便流露出俏皮天真的一面了。
「好呀,敢笑你家相公笨,信不信家法伺候!」徐晉用書本在謝小婉的頭上輕敲了一下,後者頓時羞澀地丟了某人一個白眼忸怩地走開了。
謝小婉剛開始還被徐晉口中的家法唬住,後來嘗過一次才知道,原來家法只是按著用手打一頓屁股。
徐晉好笑地摸了摸鼻子,看來這小丫頭被自己寵得越發大膽了,想當初第一次見面時,自己一句謝謝就讓她神色不安,現在倒好,都敢丟相公白眼了。
謝小婉把衣服晾曬好,然後將那隻地瓜用水清洗乾淨遞給徐晉:「相公快嘗嘗!」
徐晉愕了一下:「就這樣吃?」
地瓜即是蕃薯,徐晉前世自然吃過,不過都是煮熟才吃,就這樣生吃,還真沒吃過。
謝小婉眨了眨眼道:「當然就這樣啊,很甜的!」
徐晉本來想說至少得削掉皮吧,但看著小丫頭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說不出口,對於溫飽都沒解決的古人來說,削皮無疑是極浪費的事。
徐晉接過地瓜卡嚓地咬了一口,雖然那皮很粗糙,但確實很甜。
謝小婉舔了舔嘴唇,問道:「相公,甜嗎?」
徐晉故意皺起眉頭:「不甜!」
謝小婉疑惑地道:「不可能啊,七嬸明明說這蕃瓜很甜的!」
「不信你自己嘗嘗!」徐晉把地瓜遞到謝小婉的嘴邊,後者將信將疑地咬了一口,然後瞪大眼睛道:「甜啊!」
「不會吧,你再咬一口試試!」
謝小婉只得又咬了一口,忽然瞥見徐晉嘴角的一抹笑意,立即便明白過來,嗔道:「相公你騙人!」
徐晉調侃道:「小丫頭,現在明白誰更笨了吧?」說完卡嚓的咬了一大口,然後又把地瓜遞過去。
謝小婉紅著臉咬了一口,真甜,仿佛甜到心裡了。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一條地瓜便被小兩口分吃完了。
「小婉,你剛才說這東西叫蕃瓜?」徐晉隨口問道,他隱約記得,地瓜好像是產自南美洲,明朝中後期開始傳入中國,但具體那年傳入就不清楚了。
謝小婉點頭道:「是呀,聽七嬸說是從蕃邦那邊傳入的!」
這個時候還沒世界地圖什麼的,古代人都認為中國位於世界的中心,自詡禮義之邦天朝上國,其他地方的人都是不通禮義,甚至是茹毛飲血的野人,統一稱為蕃國夷人,從蕃國傳入的東西都喜歡加上蕃字。
徐晉心中一動,問道:「村里很多人種蕃瓜嗎?」
謝小婉搖頭道:「家裡有田地都用來種糧了,誰會浪費種這東西,七嬸家也是在院子裡種了幾棵。今天在河邊洗衣服時正好碰上七嬸洗蕃瓜,大家都分到一隻嘗鮮!」
徐晉暗點了點頭,如此看來,地瓜應該剛傳入中國不久,還沒有大面積普及種植。
而事實上,地瓜已經傳入有些年頭了,廣東福建這些沿海一帶都有種植,不過數量並不多,人們只不過把它當成一種水果,並沒有作為主要糧食作物推廣。
徐晉卻是上心了,地瓜這玩意生命力強,在貧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長,而且產量大,實在是解決饑荒問題的大殺器。
「小婉,這蕃瓜味道挺不錯的,回頭咱也在院子種些吧!」徐晉道。
謝小婉點頭道:「好哩,聽七嬸說這蕃瓜很容易長,回頭我問七嬸要些瓜蔓!」
「對了,小婉,一會我去書塾,你自己在家不要亂跑!」
謝小婉撅了撅嘴道:「知道啦,相公還當人家是小孩子了,我準備飯盒去!」說完端起木盆進了廚房。
徐晉有些啞然,話說自己還真有點把這丫頭當小孩子了。
半個小時後,徐晉背起了書簍,裡面裝著書本,還有小婉給他準備的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