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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晉點頭道:「皇上乃一國之君,萬乘之軀,確實不宜在這裡逗留得太久,消息倘若傳到韃靼人耳中,怕是對皇上不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還是趕快回京吧。」
朱厚熜心中微暖,沉聲道:「徐卿,朕知道你只是一時糊塗被那白蓮妖女迷惑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只要你承諾與白蓮妖女斷絕關係,朕便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如何?」
徐晉嘆了口氣地道:「皇上,臣自問算不得聖人君子,但也不是漁色之徒,又豈會被美色所迷惑,這只是作為男人和父親的責任罷了,臣實在不想欺騙皇上,如果讓臣拋下馨兒母子不顧,甚至出手傷害她們,臣絕對辦不到。」
朱厚熜劍眉一挑道:「朕不需你出手傷害她們,只要斷絕關係不相往來即可,其他的朕自然料理,就好像大伢一樣,你不方便去做的,朕替你做了!」
徐晉搖了搖頭道:「臣不想馨兒母子受到傷害,不管是誰出手,皇上,既然她們已經逃出塞外,難道就不能放她們一馬?」
朱厚熜面色一黑,怫然離開了大廳。
陸炳見狀暗喜,幸災樂禍地嘿笑道:「徐大人真是……重情重義,陸炳萬分佩服,明日在下定準備一輛舒適的囚車,把徐大人風風光光地押解回京的。」
第二日,徐晉果然上了一輛十分舒適的囚車,不過負責押解的人卻是韓大捷。
「徐大人,得罪了!」韓大捷站在囚車旁,神色複雜地道。
徐晉點了點頭,從容地進了囚車,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次頂多就是削職奪爵,朱厚熜這小子斷然不會狠心到要自己命。當然,徐晉也做了兩手準備,真到必要的時候,他還有辦法保命。
對於徐晉來說,家人的安全才是首要的,至於當不當官他無所謂,他是穿越者,骨子裡沒有那種愚忠儒家思想,假如嘉靖帝最後真要他的命,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囚車中鋪了厚厚的毛毯,坐著十分舒適,還擱了一張小桌子,上面有點心和水,甚至還有水果,待遇倒是十分優厚。
有時,緣分這事確實十分巧合,徐晉的囚車離開右玉縣,駛往宣府的途中竟然遇到了另一輛囚車,車內之人長了一雙倒八字眉,一臉愁苦,竟然正是巡按甘肅的陳九疇。
陳九疇由於誤報吐魯蕃首領滿速兒已死,被嘉靖帝下旨革職查辦,錦衣緹騎兩個多月前便趕往肅州抓他了,由於中途遙遠,囚車走到現在才回到大同,正好遇上了徐晉。
陳九疇可就沒有徐晉的待遇了,不僅脖子上戴了沉重的枷鎖,腳上也戴了腳鐐,整個人看上去病蔫蔫的,瘦成了皮包骨,衣衫襤褸,跟街頭的乞丐似,甚至比乞丐還不如。
「老韓,把陳大人請到這邊囚車來吧!」徐晉吩咐道。
徐晉現在雖然已經身陷囹圄,但天知道會不會鹹魚翻身,所以負責押送陳九疇的錦衣衛倒是不敢不給面子,爽快地答應了徐晉的要求,打開陳九疇的枷鎖,把他送到徐晉所在的囚車上。
囚車內,徐晉和陳九疇兩人四目相視,無不百感交雜。想當年陳九疇奉命巡按甘肅,路過京西五百營的營地時遇上了徐晉,徐晉還送了他幾杆燧發槍,預祝他旗開得勝。
然而數年後,兩人竟然在囚車中相遇了,正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啊!
第0875章 晴天霹靂
自打中秋節過後,這天氣是一天涼似一天了,八月二十五日的京城上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氣溫驟降,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換上了秋裝,算是徹底告別了嘉靖四年的夏天,再有一個月左右,凜冬將會到來。
小時坊靖海侯府。
秋雨撲喇喇地敲打著庭樹,黃葉落了滿地,後院的暖閣房檐下,四歲的小徐康正撅著小屁股,好奇地觀看一群螞蟻往洞穴里搬運過冬的糧食,估計是嫌螞蟻搬得慢了,小傢伙伸手幫了一把,結果那群螞蟻立即一鬨而散了。
暖閣內,謝小婉、費如意和費吉祥正圍坐在一起做針線活兒,一邊閒聊家常。費如意和費吉祥兩人的小腹均已經高高地隆起,預計年前將會臨盆,看得出,兩女此刻都在做小襪子,明顯是為肚裡將要出生的小傢伙做的,二女表情和眼神都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月兒、初春、初夏,還有入畫和侍書這兩名婢女都在旁邊幫忙打下手,正是春蘭秋菊,讓人眼花繚亂,大家一邊做針線活,一邊閒聊著老爺幾時會回京,氣氛溫馨而融洽。
謝小婉正在給兒子徐康做一頂過冬的虎頭帽,忽然無來由的一陣心悸,手腕微抖,針便扎到大拇指了,一顆血珠登時冒了出來。
「啊!」謝小婉輕呼一聲,連忙把大拇指含進嘴裡。
費如意和費吉祥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關切地望來,初夏吐了吐舌頭問道:「夫人扎到手指頭了?」
「不礙事。」謝小婉神色不自然地搖了搖頭答道。
「姐姐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旁邊的費吉祥探手摸了摸謝小婉的額頭,忽然驚道:「怎的這麼冰涼?」
費如意聞言也伸手摸了摸謝小婉的額頭,頓時皺起了黛眉:「不好,怕真是病了,月兒,快讓管家去請大夫,可不敢耽擱了。」
謝小婉連忙道:「不用請大夫,我沒事,就是突然間有點心悸,感覺會有不好的事發生一樣,月兒給我倒杯熱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