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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右衛指揮叫張立山,撓了撓頭道:「屬下也覺得奪怪,不過這確是真的啊,北靖王收復了敦煌三關!」
「消息從哪來的?」賀樟皺眉道。
「肅州城中的老百姓說的啊,對了,葉爾姜人昨晚已經連夜撤出了肅州,這消息正是從城中逃出來的百姓那裡打聽來的。」張立山道。
「葉爾姜人撤出肅州了?」賀樟驀地站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
張立山點了點頭道:「真的撤了,屬下已經派人進城查探過。」
這下賀樟的表情精彩了,既激動又緊張,不停地來回踱步。
「賀大人,現在咱們怎麼辦?要不咱們趕緊出兵收復肅州吧,這可是唾手可得的大功啊!」張立山道。
賀樟自然知道這是大功,但他又擔心這是葉爾羌人的詭計,如果出兵的話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慘了,而且按照約定,徐晉馬上就要來了,要不還是求穩吧?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直是賀樟的為官之道,所以這貨思量再三,竟然決定繼續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徐晉此刻要知道賀樟的做法,恐怕立即就把這個老油條給撤了,讓他回家種紅薯去,免得浪費國家糧食。
去他娘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姓賀的敢情也是個豬隊友!
第1344章 自投羅網
咱們把時間往後倒退一個月左右,嘉靖七年二月初,亦即是豐州兵總余林生等人收到徐晉的密信,成功挫敗了韃靼內部反叛勢力的反撲後,韃靼各地總算恢復了平靜,但是,來自瓦剌方面的威脅還沒有解除。
眼下雖然已是二月初了,但是燕然山一帶還是十分寒冷,山上的積雪嘗未消融,徐晉去年勒石刻功的那處山壁,依然覆蓋在皚皚積雪之下。
此刻的燕然山下卻突然來了一支騎兵,約莫一萬人左右,他們踏著山下剛長出嫩芽的春草,悄悄地來到山壁下的谷地中紮下了大營。
這支騎兵正是瓦剌綽羅斯部,以及杜爾伯特部的聯合騎兵,率兵的首領叫阿帕米,乃綽羅斯部首領桑哈德的長子。
話說瓦剌綽羅斯部首領桑哈德,在滿速兒的慫恿下,聯合杜爾伯特部出兵哈密,同時又派出了奸細潛入韃靼,試圖串聯韃靼人造反製造混亂,然後趁機渾水摸魚,收復燕然山以東的土地。
阿帕米率領的這一萬騎兵就是為了混水摸魚的,可惜,瓦剌派到韃靼的奸細似乎並沒有成功,阿帕米在燕然山附近等了十幾天,依然沒有看到韃靼內部大亂的景象。
這個阿帕米約莫二十五六歲,正是銳意進取的年齡,而且這次行動也是他樹立威望,為日後接任綽羅斯部首領撈取政治資本的大好機會。
所以儘管沒看到預期的策反效果,他還是不肯撤兵,估計也是存了一種僥倖心理,明國現在陷入了大麻煩,已經自顧不暇了,這個時候出兵是奪回領土的好機會,更何況父親已經出兵哈密,算是與明國撕破臉,自然也不用再藏著掖著的。
於是乎,阿帕米決定繼續發起進攻。
正好明軍在色格楞河附近,亦即是原輝特部的牧場那駐紮有一支軍隊,人數約莫兩千,隸屬於忽蘭忽失溫總兵,阿帕米的打算是先拿這支明軍來祭旗,然後再一鼓作氣把忽蘭忽失溫的明軍總部給端了。
二月初六,天氣晴好,燦爛的陽光撒落在燕然的石壁上,雪映反射之下,十分刺眼,冰雪融水在谷中匯聚成出一條小溪淙淙而流,清澈見底。
阿帕米在溪邊跪倒,捧起清冷的溪水喝了一口,又親吻了溪邊的一塊石頭,對著燕然頂虔誠地叩拜,然後高舉雙手大聲道:「萬能的燕然山神啊,感謝你賜予人間甘甜的雪水,您滋養出肥沃的牧場,養育了萬千瓦剌子民,瓦剌子民永完不會忘記您的恩情。
但是,阿帕米在此懇請您,再賜予我和我的勇士們無比的勇氣和強大的力量,將侵入這裡的明國人統統殺死,十天後,我將帶回三千顆明國人的人頭祭奠您。」
阿帕米麾下的將領也紛紛跪倒,高舉著雙手嗚嗚啦啦怪叫:「萬能的燕然山神啊,請賜予我力量和勇氣,殺死所有的明國人……」
然而正在此時,異變頓生,或許是他們喊得太大聲引發了雪崩,或許是燕然山神真的顯靈了,山壁上的積雪竟然崩下了一大塊,轟蓬一聲,激起漫天雪浪,駭得所有人站起來往後退。
幸好,雪崩的規模也不是太大,不過正好露出了上面的一塊石刻,赫然正是徐晉去年在此勒石刻功留的摩崖石刻,上面的紅漆還嶄新如故,分外扎眼。
「阿帕米閣下,那……是明國人去年留下的功勞薄。」一名將領指著山崖上的石刻戰戰兢兢地道,很明顯,去年徐晉和桑哈德在此談判時,這名將領也在場,親眼目睹了明國人在山壁上勒石刻功。
阿帕米麵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燕然山神,難道連你也放棄了瓦剌的子民,以此來向我發出警告嗎?
「阿帕米閣下,要不還是趕快撤兵吧,燕然山神在警示咱們啊。」剛才那名將領畏懼地道。
阿帕米勃然大怒,手中彎刀刷的揮出一道寒光,那名將領當場身首異處,頭顱滾落到溪中,把本來清澈的溪水也給染紅了。
阿帕米用彎刀挑起血淋淋人頭,厲聲道:「燕然山神確實是在警示他的子民,不過是在警示咱們不要忘記去年明國人強加在咱們頭上的恥辱,提醒咱們要報仇雪恥,塔希克這混蛋卻偏偏曲解山神的意思,動搖軍心,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