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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風景實在是很好,讓葉撫久久駐足。
「啊,你也在這裡。」從他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葉撫沒有回頭,只是聽聲音便能知道是誰了——師染。她的聲音是葉撫所聽過的具有辨識度的,孤寂、晦澀、冷淡卻又格外好聽,其實雲獸這種生物叫聲本就好聽,身為雲獸之王的她,在人形時將這份好聽表現到了極致。
師染走到葉撫身邊。也不算是身邊,畢竟中間還隔著起碼一丈的距離。她看了一眼葉撫,看到他肩頭上的積雪,「你站很久了嗎?」
葉撫沒有回答她,而是平淡地說:「昨天你嚇到我的學生了。」
「她們兩個果然是你的學生。」師染負手而立,黑色的袍子同黑色的頭髮一起,隨風招展。
只論站姿,她要比葉撫霸氣許多。換個角度說,葉撫要比她溫柔太多。
「堂堂駝鈴山人間行者居然是一個讀書人的學生,這傳出去得讓人好好思量了。」師染嗤笑一聲。
葉撫輕瞥她一眼,「就算紅綃是我的學生,又如何?我是誰,你知道嗎,他們知道嗎?」
師染頓住,啞口無言,葉撫是誰她的確不知道,也無從知道。她知道在這個話題上自己討不到任何好處,便岔開話題,「你來這裡幹嘛?」
「我應邀而來。」葉撫問,「你來這裡幹嘛?」
師染答:「我算帳而來。」
葉撫邁開步伐,朝一旁走去,留給師染一個背影,以及一段話,「你改天再來。還有,不要打三月的主意。」
師染望著葉撫的背影,皺起眉。葉撫讓她改天再來,她照做,也無所謂於此,比起這個,後一句話讓她上心。
「三月?就是那個氣息古怪的小姑娘吧。」
她在原地思量片刻後,歸於大雪之中。
基於禮數,葉撫以神念呼喚莫長安。片刻之後,莫長安便笑顏大開地出現在他面前,沒先問禮,先看到了雪中師染的一抹身影,「那是雲獸之王?」他問。
葉撫點頭。
「換了身行頭,沒那麼凶戾了,看上去順眼許多,不過霸氣還是那麼霸氣。」莫長安欣賞著說。
比起一身刺眼的紅袍和戾氣十足的紅髮,黑袍和黑髮的確是要柔和許多。
「她其實更喜歡現在的行頭。」葉撫說。
莫長安沒有問為什麼,「那她之前是何必啊。」
「她是王的嘛。」葉撫邊走邊說,「為人君,要親民,為兵王,要霸氣,為妖王,要凶戾。」他抬頭看了看灰茫茫的天空,「她為天空之王,要不近人情,要讓人聞及姓名,便喪膽,便驚顫。」
莫長安跟在葉撫後半步距離,「或許,往往越是站得高,越是拿不下,放不開。」
「拿不下,放不開的人不可怕,拿得下,放得開的人才最可怕。」
莫長安沒有應這句話,因為他覺得葉撫就是這樣的人。拿得下,放得開。最可怕。
「葉先生,你肩上有雪。」莫長安說。
葉撫抬手將雪拭去。
「這場雪看樣子得下許久。」
葉撫點頭,呼出一口氣,「或許,不會停了。」
莫長安似打趣地笑著說:「不停了的話,估計以後這北國得改名字叫雪國了。」
葉撫溫聲一笑,沒有說話。
沒有在雪地里待多久,他們兩人很快便來到莫家所在的島嶼上,與大多數的家族一樣,家族所在的島嶼同所在的湖是一個名字。
白柯島上的房屋分布同百家城差不多,相當於是一座小型的百家城。當葉撫和莫長安走進這座小島城裡時,並未激起任何波瀾。事實上,這裡沒有人認得他們,莫長安這位莫家的老祖宗也是,沒有人認得他,畢竟這裡的絕大多數人同莫長安差了可能有幾十上百代。他們走在街道上,沒有引來任何詫異的目光,在眾人眼裡,他們只是一個老頭和青年的組合。
這個時間裡,街道上不少人在掃雪,拿著掃帚,和普通人一樣掃雪。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指揮掃雪的人。
葉撫看去,那溫柔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穿著青色素衣的姑娘,面貌很熟悉。葉撫想來,覺得她同莫芊芊很像,長相,打扮都挺像。
莫長安注意到了,便解釋說:「她叫莫君雅,是芊芊的姐姐。」
那血脈相似的氣息告訴葉撫,她是莫芊芊的親姐姐。
「君雅。」近了一些後,莫長安呼道。
正同其他人說著話的莫君雅回過頭來,看到二人後,便笑著同人說:「你們先去忙著,我馬上就來。」然後,她邁著步伐走過來,同二人行禮,「老祖,早安。」她不識葉撫,便笑著點頭。
莫長安先介紹葉撫,「這位先生是我的客人,你叫他葉先生便是。」
莫君雅便再行禮,「君雅見過葉先生。」
葉撫笑笑,點頭。
「怎麼不閉關了?」莫長安問。
莫君雅說:「那道符我已經參悟透了,剛好昨夜又下過大雪,便來幫忙掃雪了。」
莫長安欣慰地笑了笑,「不錯,這段時間你先歇一歇吧。」
莫君雅搖頭,「怕是歇不了了,神秀湖來了許多人。」
莫長安也明白這個理,他想了想然後說:「有些事,有些人不必太較真。」
莫君雅點頭,她忽地又想起什麼,然後問:「芊芊什麼時候能出關?」她眼神里掛滿懷念與歉意,「她回來的時候我還在閉關,都不曾見到一面。上次見面還是五年前,想來,若不是我當初責怪她,也不至於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