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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縹緲絲毫不遲疑,手一招,一本無字的、泛光的陳舊大書落在他手中。大書的光照耀整個文陣。他絲毫不做多想,當即蹦碎整個文陣。
星空文陣的蹦碎,看上去就像是夜空變成一個結冰的湖面,然後被人一腳踩下去,嘶嘶地浮現密密麻麻的蛛網般的裂縫,然後裂縫不斷擴大,知道每一道碎片相互之間徹底斷開聯繫。然後,便如煙花,嘩地一下,綻放!
文陣蹦碎逃逸的靈氣和道法被陳縹緲聚攏,化作長矛,從上而下,將褚文棟的巨大身體貫穿。從頭頂,到股間,猛地扎穿。
褚文棟揮舞戰戟的手一下子頓住,他那銅鈴般的眼睛怔住,朝一邊看去,看著那柄由道法所化的霸王戰戟寸寸崩碎,崩碎後的道法迅速逃逸。然後,一串血花拌著白花從腦頂噴射而出。
多大的身體,噴多少的血。
得以陳縹緲那文陣長矛,眾人看到了一座血瀑布。嘩啦啦地從褚文棟的身上淌下,滾滾而落,墜入百家城的街道上,還呼呼地冒著熱氣。褚文棟眼中神采迅速斂去,抓在祭壇上的那隻手被巨網切割成一塊塊大肉塊,然後被蒸發。他龐大的身軀從祭壇上滑落,墜落在百家城中,砸平一片。百家城的建築都是特殊材質,十分堅硬,可再堅硬,也抵不住聖人墜落。
在墜地的一瞬間,巨型褚文棟的眉心破開,血肉凝聚成正常大小的褚文棟,迅速消失在這裡。
陳縹緲自然看得到。堂堂一尊成名許久的聖人,哪可能輕易地被殺死。看著褚文棟被一矛貫穿,但他損失的只是龐大的精血肉氣罷了,精血肉氣這種東西,對聖人而言,只要時間夠就能修得回來。真正損失慘重、受挫兇狠的是那霸王戰戟蹦碎了,那意味著褚文棟的大道受到重創。大道上的重創,可不是時間能彌補得回來的。
陳縹緲見此,沒有選擇追殺到底,那完全不值當。
「以一座文陣,換了褚文棟大半的精血肉氣和大道。陳縹緲,狠啊!」顧寒沅看著那血瀑布,和依舊橫立長空的陳縹緲說。
東方珂說:「現在看來,陳縹緲的本事要超出我們預料不少。」
「天下大道就那般,憑什麼他陳縹緲成長得那麼快?這神秀湖的氣運,當真能將一個人升華嗎?」顧寒沅很是不解。
東方珂默不作聲,微微低著頭,思考著什麼。顧寒沅見狀,沒追問,他現在在心裡再次確定,這次大潮,自己只能當旁觀者,不能入局,現在的局勢太過撲朔迷離了。
空中相較之顯得頗為低調的大縛羅網中,公孫書南冷聲道:「褚文棟已經敗逃,你還要同我爭執嗎?」
許樓葦吸了吸公孫書南身上的味道,笑著說:「或許,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你身上的味道讓我作嘔!」
「也不臭的嘛。」許樓葦彎起眉毛。
公孫書南冷眼看著她,「許樓葦,你在用你的命和我開玩笑。」
「命就這一條,遲早都要沒,給你也不虧。」
公孫書南眼中霞光閃過,身上的溫度開始劇烈增加,如同一座銅爐。她的神魂一步從紫府跨出來,縹緲虛幻的身影逃出這大縛羅網。
許樓葦見此,大驚,「你瘋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分離神魂!」
公孫書南身體裡尚存一絲神念,「有什麼是我公孫書南不敢做的。」
「你就不怕別人集中攻擊你的神魂嗎!沒有身體庇佑,神魂脆弱得等同於紙!」許樓葦眼中恨恨,「這大潮就那麼值得你守護嗎!蠢貨!拘束在這裡四千多年,你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難道不明白嗎!」
「神秀湖是我的歸宿。」
「神秀湖本就是神隕之地,你們做做再多,也無法改變天下!天下始終會走向那個地步的!紮根在這裡,你一輩子也走不掉了,永世都要成為滋養這裡的肥料!肥料你懂嗎!」許樓葦怒吼著。
公孫書南扯了扯嘴角,「老娘願意。」
許樓葦啞口無言,只感覺說了那麼多全都白費了,苦澀與恨意交織在一起。「你夠了。」
公孫書南的神魂分離出去後,立馬被暗中窺伺的人所發現。
斬掉她的神魂,意味著斷掉公孫書南這一助臂。他們不約而同地地意識到這一點。遠處的陳縹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無法前去幫助公孫書南,暗中不知多少人窺伺這祭壇,他必須寸步不離地守在這裡。玄定場的幾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心中難免焦灼,去幫忙,意味著失去對峙權,但坐視不理,意味著可能會失去公孫書南。
一道幽芒從南邊升起,化作灰箭,迅速朝公孫書南的虛幻神魂射來。同一時間,兩道不同的氣勢,分東西兩方,朝北參祭壇湧起。
南邊,是中州枯烜門的老祖宗何絡尐,掌一柄神弓,箭無虛發,出必傷人;東邊,是墨海落劍劍宗宗主尉遲善,劍仙之身,立墨海之巔;西邊是墨海定劍劍宗袁析,執巨劍,可有開山之勢。三大聖人齊齊動身,割破空氣,抽走周圍的大半靈氣,靈氣倒灌結成颶風,將那巨型褚文棟的屍體割出一道又一道傷口,血、骨頭、內臟嘩嘩而下,駭然一副屍山骨海。
感受著那何絡尐的灰箭尖銳無比的、幾乎要穿透意識的鋒芒,許樓葦朝著公孫書南怒吼著:「混蛋,我不會幫你的!我不會的!」
公孫書南笑了笑,俯身在許樓葦耳邊,「我會殺了你的。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