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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大爺的!」
齊漆七大聲反駁。
葉撫也不回罵,隨手召來一道天雷,把齊漆七劈得奄奄一息後,拎小雞似的拎著他就前往下個「訓練場」了。
齊漆七即便渾身焦黑,嘴裡還冒著煙,也要用不羈的聲音怒罵:
「葉撫,你不是個東西!」
經受了荒氣磨練的齊漆七,身體很耐造,葉撫壓根兒沒想著治療他,拎著等他自己恢復。
從古森林離開後,過去了三天,到了瘴氣沼澤。
齊漆七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氣也消了一大半,這才不情願地說:
「你還是沒給我說為什麼要打那野豬。」
葉撫說:「荒氣是世界初步形成時的遺漏未經開化的氣息,可以說,是世界規則里的漏洞之一。讓你適應荒氣,也不過是提前適應規則漏洞而已,至於打野豬,沒什麼講究,我想看你挨揍而已。」
「操!」
齊漆七在葉撫這邊,基本是把本性暴露完了,曾經那個總是笑吟吟的少年一去不復返。
「你怎麼不去挨揍!」
葉撫嘲諷地說:「螻蟻才會挨揍。」
「真他媽的沒有個先生樣子!」齊漆七攻擊道。
葉撫呵呵一笑,「對你禮貌是不可能的,畢竟,我可不想被一個虛偽的傢伙成天陰陽怪氣。」
齊漆七蓬頭垢面,抓耳撓腮,怎麼也想不通,三味書屋裡那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先生去哪兒了。這讓他非常彆扭,尤其是臆想著葉撫教導自己幾個女學生時的溫柔樣子,他就渾身難受。
就因為我他媽的是個男的嗎?!
齊漆七怒火中燒,恨不得手起刀落,切了那二兩肉。
他所不知道的,葉撫對待宋書生是最溫柔的。
還是那個觀念,對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一視同仁葉撫作為高高在上的浩瀚之想倒有可能,但作為一個有著情緒的人,不可能。
齊漆七悶頭髮著牢騷,一個不留神,踩進了沼澤泥潭,瞬間,沼澤下面的腳就像掛了兩座大山,讓他根本動彈不得,一點一點往下掉。
「拉我一把!」齊漆七大聲喊。
葉撫笑了一聲,就蹲在齊漆七面前,看著他一點一點被吞噬,「叫老師。」
「不叫!」對葉撫不客氣,知乎他的名字,是齊漆七為自己保留的為數不多的尊嚴之一。
「不叫不拉。」
「去你大爺!」
「聒噪。」
葉撫不僅不拉齊漆七上來,反而按著他的頭往下使勁兒。
沼澤獨特的吞噬感,不僅在吞噬齊漆七的身體,還在吞噬他的精神。
身體上的束縛,可能只會難受,但精神上遭到束縛,就是驚慌,恐懼以及面對茫茫無盡虛無感的致命打擊。
「不要!」
這荒原上的瘴氣沼澤可不是外邊兒的普通沼澤,結結實實是從上古保留下來的,埋葬著不知多少生命最原始本能的恐懼。
這份恐懼,利刀削泥般摧毀了齊漆七為數不多的尊嚴。
「老師!葉老師!葉先生!葉爹!快救我上去!」齊漆七脖子被淹完了,悶沉沉地破開嗓子大喊。
葉撫一把把他拉上來,瞧著渾身臭泥的他,翻了個白眼,嫌棄地大步離開:
「沒出息。」
齊漆七欲哭無淚,他媽的被吞的不是你,你當然有話可說。
儘管身體和心靈上都遭受著葉撫非人的「虐待」,但齊漆七還是不得不老老實實跟在他後面。
遼闊的瘴氣沼澤上,灰乎乎的瘴氣漂浮著,隨風搖動。
瘴氣之下,葉撫和齊漆七,一前一後,拉開了老長的距離,向前走著。
一個閒庭信步,一個慌不擇路。
第五百五十章 世紀劫難的本質
在瘴氣沼澤感受來自遠古的,最原始,最純粹的恐懼,也是齊漆七課程的一部分。
用葉撫的話來說,對未知感到好奇,並且求索是人類初具意識以來最原始的本能,而對生存,對威脅生存的任何事物則有著原始的恐懼。讓齊漆七感受這份恐懼,是在追尋生命演化歷程里,對世界的感知。
那些灰濛濛的瘴氣,冒著氣泡,發出奇怪聲音的沼澤泥潭,都曾掩埋過數不清的遠古生命,並且沒有隨著時間消磨在歷史長河中,而是在這與世隔絕的荒原里,以另一種方式被保留了下來。
在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行走,無疑是在考驗精神承受力與注意力的集中度。
在外層還好,一走進中心地帶後,齊漆七立馬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存在。蒙蒙的瘴氣中,每一絲一縷都含著某個說不出名道不出具體的存在的恐懼本能。這種恐懼本能隨著他的闖入,迅速將他包裹,使其感官嚴重萎縮,以十分質樸的方式去感受這些恐懼。
這是精神上的極大摧殘。
齊漆七每走一步,都要體會一次遠古生物在面對生存考驗時的恐懼。他的意識、精神本能化身為一具又一具陌生的遠古生物,被飢餓考驗,被天敵鞭笞,遭遇生育危機,面對浩蕩天災。他的意識化身,被撕咬成血肉碎片然後吞噬殆盡,被爆發的火山、天降的雷霆、呼嘯的熱氣旋等種種天災焚燒、粉碎、碾壓。
來自於精神的痛苦遠遠大於血肉上的痛苦。對於一個修仙者而言,血肉苦痛可以有很多方法去抑制,但精神苦痛沒有那麼多辦法,因為比起血肉,精神更大程度上代表一個人的存在。齊漆七所遭遇的原始恐懼,就是直指本質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