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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掌門得質問,執行長老硬聲說,「我這快老死的傢伙,怎麼也瞧不得小魚兒有半點閃失!」
「但你知道哪裡有什麼嗎你就去?」徐歸星皺起眉。
「有什麼都不要緊,總之小魚兒在那裡,我就是得去!」執行長老瞪著眼看著徐歸星。
「我不同意!」
執行長老鬍子一吹,「嗬!徐歸星,成了掌門就這麼對我這個老師兄嗎!」他擼起袖子就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不管你怎麼說,今天我去定了,有本事你就把我打得動彈不得!也正好,讓師兄我瞧瞧,千把年糊塗過去,你有沒有長進!」
「你還是改不了這脾氣,難怪精氣流失這麼快!」徐歸星眉頭顯路慍色。
「你——」
徐歸星打斷他,「雲起道人告訴我,那頭凶獸根本不是我等能對付的,你是打算去送死嗎!」
「死就死了!這個時候不為小魚兒做點什麼,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執行長老把臉上皺紋拉開,他眼睛泛紅,哀傷不止,「迎月師妹心有所困,你我就是有所疏忽,才讓她被心魔逼死!現在,她唯一的徒弟也被困住了,我要是還不做點什麼,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徐歸星吸了口氣,「你能做什麼?你一個堪堪大乘的人,能做什麼?」
「我也得去!」
「不准!」徐歸星眉頭一擰,揚手,兩道氣息掠出,化作細繩,從上到下,直接將執行長老捆住。細繩的氣息從體表鑽進他的身體,將其經脈也盡數封鎖。
執行長老整個人一下子動彈不得。他眼角陡然張大裂開,鮮血滲出,「徐歸星,你混蛋!」
徐歸星背對著執行長老,「師兄,實不相瞞,我其實很早就知道迎月心有所困了,但因為某些事,我只得袖手旁觀。這件事一直壓在我心裡,得不到釋放,現今,我如何能見著小魚兒深陷涸澤而不為所動。師兄你真的老了,就別折騰了,還是讓我去吧。」
說著,他頓了頓,「要是我還能回來,我會告訴你我為什麼不救迎月的。要是回不來,我會拼盡所有把小魚兒送回來,屆時還希望師兄你帶著小魚兒離開照雲宗。」
說完,他身作雲霧,剎那間消失於此。
執行長老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他撕心裂肺地喊:「徐歸星!」
風將他的聲音吹散。
……
「前輩,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魚木在一樓的院子裡坐著。葉撫在二樓陽台坐著,人偶在他旁邊的椅子上躺著,像是正在被風乾的鹹魚。
一聽魚木要問問題,人偶一下來了勁兒,像是要問它一樣。
「嗯,你說。」
「問之前,我要先申明,我不是懷疑前輩什麼,也沒有任何怪責的意思啊,我只是簡單地問問題。」魚木鄭重地說,一再強調,「很尋常地問一問,沒有什麼特別意思的。」
「不用這麼強調,你說吧。」
「就是,我有那麼一條紅色發繩,絮帶狀的。」說著,她將身後的發繩拉下來,頓時一頭長髮如瀑漂流,「跟這個外觀一模一樣,但是縫紉方式完全不同。很久之前丟了,聽它說,」她看了看人偶,「是在跟前輩分開的那個晚上丟的。所以……嗯,我想問問,前輩你,」她小心道,「有見過嗎?」
葉撫笑問,「你這麼怕我嗎?說得這么小心。」
魚木連忙揮手,「沒有沒有,我只是不想隨便懷疑別人。」她認真道,「但是那條發繩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旁邊的人偶瞧著葉撫眨了眨眼,臉上掛著調巧的笑。
葉撫沒有隱瞞什麼,很直接地把發繩拿了出來,「在我這兒。」
魚木眼神忽地逸散了,隨後迅速回過神來,下意識站起來,「啊!」
她很激動,「真的,是真的!」
她沒有用神念去探究,只是看著就覺得葉撫手上那條發繩一定是自己的。
她露出希冀的眼神,感激之情流露於表。
但葉撫雙手一合,將發繩重新收起。
魚木愣了愣。
為什麼收起來,難道不該物歸原主嗎?莫非,前輩他想據為己有?
「你別誤會,說實話,這種發繩在我的故鄉五文錢一個,對我而言也沒有任何特殊含義。」葉撫笑道,「我只是不太明白,這條發繩是屬於你的,還是屬於它的?」他指了指旁邊的人偶。
人偶見葉撫提及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之前它也向葉撫討要過發繩,但葉撫以同樣的理由回絕了。
魚木頓住了。她這才發現自己理所當然地以為發繩是屬於自己,根本沒想過人偶,因為她下意識認為人偶也是屬於她的。現在被葉撫提出來,她才明白,自己或許根本就不是自己。
「物歸原主是沒錯。但前提是得知道誰是主人對吧?」葉撫說。
魚木咬著牙,她根本沒法反駁葉撫。因為她也不知道發繩到底是屬於自己的,還是說是屬於人偶的。
如果從主體而言,她是第一意識,屬於她沒錯。但自己根本就沒有關於葉撫的那段記憶,並不能說是完整的自己,簡單說來,她看似是她,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
比起魚木,人偶的記憶是完整的,經歷是完整的,但是第一意識分離出來的第二意識,也說不上主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