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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句話重複那麼多遍?」
「沒……沒有。」
「何況,洹鯨是遊動的,風景每日都在變化。」
秦三月近乎央求地說,「其他地方的風景更好。」
葉撫眼神很堅定,他走到秦三月面前,微微彎著腰,平視著她,「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
說著,他抓起秦三月的手,然後向前走去,「走吧,有老師在。」
秦三月愣住了。她想要吶喊,想要不顧一切地對老師說出那句話,想要告訴他自己的心意,想要說很多很多,好似說出來自己就可以輕鬆了,就可以把所有的壓力全部轉到他那裡去。
她張大嘴,一句話都沒說得出來……
恍若時間都失去了意義。等秦三月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法陣的前面了。
他們就站在江大人旁邊。
江大人原先是在這裡等著秦三月來的。他不知道秦三月會不會來,但就是在等著。卻沒想到,在自己出神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她忽然就來了,還有另外一個人。
江大人先是微笑著對秦三月打招呼:「早上好啊。」
秦三月覺得自己不能在老師面前暴露昨天那件事,便表現得跟平常一樣。她平常地笑,平常地說:「早上好。」
「這位是?」江大人看向葉撫。
秦三月說:「他是——」
「我叫葉撫。」
江大人記得秦三月說過自己有個老師,看了看葉撫的形象,覺得應該就是他吧。他笑著說:「葉先生好。別人都叫我江大人。」
「江大人?我從來沒有叫過誰大人。」
江大人笑道:「可我的確只有這麼一種稱呼。」
「稱呼都是萬變的。」
「那葉先生想如何稱呼我?」
「小江吧。」
小江?江大人神情愣了一下,這是什麼稱呼?怎麼感覺很奇怪?
雖然覺得奇怪,但他還是應了下來。
葉撫看了看江大人,然後問:「你跟她認識?」
「嗯,昨天剛認識?」
「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江大人愣住了,名字沒問。他便搖頭,「還沒來得及問。」
「連名字都不知道,也能叫認識嗎?」葉撫笑問。
江大人笑道:「名字只是個稱呼,認識源於認同。」
秦三月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在一旁干看著,她很難插入到老師跟江大人之間的對話。該如何去形容這段對話呢?有點微妙?她想。
「什麼叫認同?」
「葉先生是做學問的,應該知道吧。」
「我不知道。」
江大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撫,笑著說:「認同,就是認為對方跟自己是同類人。」
「我不是讓你在跟我解釋詞語。」葉撫背著手,沒有看江大人。
江大人虛目,「哦?葉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秦三月疑惑地看著葉撫,她也不知道,老師是什麼意思。
「你對三月的認同是什麼?」葉撫問。
江大人笑了起來,看向秦三月,笑著說:「原來你叫三月啊。很好聽的名字。」
秦三月不知道說些什麼,稀里糊塗地說:「老師給我取的。」
說完後,她沒來由得覺得尷尬。
葉撫看向秦三月,然後說:「三月,你去和洹鯨說話吧。這裡,我和小江兩個人單獨說說話。」
秦三月不明就裡,但還是照做。她點點頭,便一個人走到一邊去了,也沒打算去偷聽。既然老師都說了單獨,定然是不希望自己去偷聽的。
這邊,見著秦三月走開後,江大人笑著說:「總覺得葉先生對我的稱呼有那麼種微妙的感覺。」
「自信一點,去掉『覺得』。」葉撫淡淡說。
江大人虛目,「葉先生真是有趣。」
葉撫沒有理會他,再而問:「你對三月的認同是什麼?」
江大人拂袖,走開兩步,長髮長袍飄飄然的。「我覺得她跟我是同類人。」
「哪樣的人?」
「親近自然。」
「所以?」
「所以我對她一見鍾情。」
此話一出,江大人收了笑容,轉頭凝目看向葉撫。
葉撫神情始終淡然。「昨天的時候,三月很慌張地回來了。就是你那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看來,三月她對你說了。」
葉撫瞥了他一眼,「她沒有對我說,但我是她的老師,只是憑著眼神,便能知道她經歷了什麼。還有,三月姓秦,你還是叫她秦姑娘比較好。」
「葉先生連我對別人的稱呼都要決定了嗎?」江大人說。「不愧是先生啊。」
「我並沒有多管他人閒事的習慣,但你這種稱呼對三月來說是不禮貌的。」葉撫說。「你說得也沒錯,我是個先生,不太喜歡不禮貌的行為。」
「叫她名字,是出於喜愛。」
「你的喜愛是你的事,不是她的事。」葉撫說。
「但我依舊可以單方面地稱呼吧。」
「是的,你可以。但是在我面前這樣稱呼,我可以說這是不禮貌的事。」葉撫說。
江大人笑了笑,「那乾脆葉先生就把我當做個不禮貌的人吧。」
葉撫看了他一眼,「你看得很開。」
「當然,我們這類人,無所謂外人的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