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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蘭手持提燈和大劍仙走在最前面,起初的她期待著「危險」的到來,期待著不一樣的「驚喜」,但是越來越沉重壓抑的氛圍消磨掉了她的耐心,漸漸地不耐煩,這份不耐煩加上燥熱,開始不斷發酵。直到一到陰影忽然從前面那棵樹上閃爍而過,她心裡一動,便以為是什麼妖魔鬼怪,當即抽劍而上,丹田之內靈氣翻動,順著經脈匯聚在大劍仙上。大劍仙揮動之間,陣陣破空聲擊穿山林的幽靜與壓抑,刺透縈繞的霧氣。
劍在手上,隨心便斬。
一劍斬出,卻沒有感覺到任何實際的東西。
落空了。
胡蘭並沒有放鬆心情,靈氣附著在眼中,環視四周,要去尋那閃爍的陰影。但是一番尋找後,所見依舊是死寂的山林。
她無奈嘆息一聲,只當是自己提心弔膽把影子誤以為是其他東西了。
然後下一刻她便發現,怎麼……怎麼先生他們都沒有對自己剛才這番行為發表意見?這不合常理啊。
她疑惑地抬頭往後看去,看到的卻依舊是死寂的山林,哪裡有什麼先生和姐姐,他們已消失不見蹤影。
陡然之間,她發現這裡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
「三更半夜,小心火燭——」
更夫的打更聲響起在大街小巷裡。
許秀已經十年沒有做夢了,今晚卻突然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陳正卿,夢見他從小到長到大,到遇到苦行僧,到十五年後醒來,到決心出家的全部。
雖然是夢,卻讓她感覺無比真實,真實到她幾乎要以為這便是現實。
在夢裡,她看到了童年時代陳正卿擺在臉上的鬱結,看到了他一次又一次挑燈夜燭光時哭出了聲。她恍然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
她也看到了陳至對陳正卿無微不至的照顧,看到了他想方設法地要去逗陳正卿開心。
她想,或許陳至並沒有錯……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山間沉寂無聲,陡然見神廟
冷靜……冷靜……
胡蘭不斷地在心裡對自己講。
「先生!姐姐!」
她小聲地呼喊,沒有得到回應後,漸漸地加大了聲音,直到這片山林里都迴蕩著她的喊叫聲。但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好像從一開始就只有她一個人進來了鞍山。
「這應該是障眼法,先生之前上課說過,定心無波,亂則亂矣。上一刻我們還走在一起,但是下一刻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這不合乎常理,其間一定有我暫時沒有發現在玄機。」
她也猜想著,現在這種情況會不會是先生故意的,目的就是考驗她的應對能力。這只是一個猜想,她覺得自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考驗」上,不論是不是考驗,都應該走出現在這種情況。
胡蘭右手握劍,豎立起來與手臂同直。這個姿勢出劍快,且能更快地調整方向。葉撫雖然沒有教她練過劍,但是她自己在感悟文字世界的時候,偶爾會碰到其間有用劍之人打鬥的場面,或多或少看了一些,自己平時里也會試著去練劍,雖然粗陋,但多少不至於使不動。
她背上還背著背包,左手又提著燈,多少都還是有些不方便的。本來打算把燈放下,但是想到之前在那草地上葉撫說的話,這燈中野火精怪的陽氣可以驅散瘴氣和一些不易察覺的陰氣。想著這裡這般黑燈瞎火,寂靜無聲,可能會有看不到的陰物,於是她還是把提燈緊緊地捏在手裡。而背上的背包里裝著愛吃的點心,她捨不得讓其離開自己,要是不小心弄丟了那就沒得哭去了。
從這方面看來,胡蘭還只是個愣頭青,離開三味書屋和黑石城,一股腦扎進這萬般變化的世界裡,沒怎麼意識到置身在外應該要做到的事情,就好比現在她擔心背包里的點心而不願意放下背包這個負擔,如果局勢更加難以預料和危險的話,之後她該擔心的就不只是點心了。
一點一點地轉移視線,去尋找可能存在的任何一處異常。
但是尋來找去,死寂依舊是那般的死寂,無聲始終還是無聲。夏日的燥熱如同一股悶聲熱浪,不斷從四面八方襲來。停步於此的胡蘭漸漸地有些不耐煩了,生出一些小孩子的情緒來。好在她在三味書屋裡呆了不短的時間,在文字世界裡也遇到了許多不同的情況,不至於會煩躁不耐到破口大罵。
這裡的時間就像是沒有流動一般,煩躁和沉悶一點一點地摧毀著她的耐心。
終於,她耐不住了。
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讓她沒有耐心在原地繼續呆下去。
她開始向前邁步,向那更深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長久沒有人走過,這裡本來就沒有路,在這般陰森黑暗的情況下,就更是荒亂無端了。起初,胡蘭能夠憑藉靈氣附著在眼中,看到比較遠的地方,但是隨著越來越深入,瘴氣便越是濃厚,幾乎要形成實質化的屏障。那些瘴氣阻止著她看向更前面,只能憑藉著裝滿野火的提燈照亮前邊兒一點一點距離。
提燈帶來的光亮是她現在唯一能夠去信任的。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裡未知的東西,就好比現在的胡蘭,她越是往前,便越是有一種脫離了原本世界的感覺,那無疑是讓人煎熬的。
木劍大劍仙或許並不鋒利,但是絕對足夠硬,用它來勉強砍出一條路還是行的。進入更荒亂的地方後,胡蘭理解到葉撫讓她們把頭髮束起來的用心了。山林深處處處都是叢生的荊棘和細小的枝丫,她能想像得到若是自己被這麼多的荊棘給刮住頭髮了,會是一種多麼令人難受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