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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閉目回應,「大聖人安寧。」
碧翠莊上空。
血貔貅看完「該死」的神旨後,只是發覺北方閃了一點星光,再反應過來時,已經看到一人懸立在它面前。
一個渾身包裹著神輝的女人。她的每一根髮絲都被神輝覆蓋,眼中沒有情感,臉上沒有情緒。它甚至無法透過神輝看到她的面容。她的一切都隱藏在神秘之中。
神……
地下,魚木即便是眼睛受了嚴重的傷,依舊能夠只憑眼睛看到,天上的神。
她的偉大身影不受任何阻礙,落在每一個觀望之人的眼中。
血貔貅封鎖空間的血氣被蒸發殆盡。徐歸星得以脫身,呆滯地看了一眼天上的神後,立馬在廢墟里尋找小魚兒的氣息。縱使氣息萬般駁雜,小魚兒的氣息卻是獨特到了極致。他感受到魚木的氣息後,閃身前往。
「前輩,那是神嗎?」人偶喃喃問。
葉撫點頭,「洛河之神。當然,你可以叫她周帝。」
「周帝……」
世人念及周帝之名,皆為其增香火氣運。
天上的神淡淡地朝著地上一瞥,看到了小魚兒最為純淨的神魂,看到了依舊普通尋常的葉先生。
神說:「光。」
天上吞噬雕琢氣月亮的血獸直接蒸發。夜空再次晴朗,月亮再次出現在每個人的眼裡。
神說:「無風。」
腹心龍脈的靈氣潮漸漸安寧,退回養龍山脈。
神說:「無雨。」
血貔貅吞噬的洛河水之氣息全部被剝離,落入洛河之中。
神說:「無災無難。」
血貔貅一身龐大的血氣瞬間崩碎潰散。
失去所有修為與絕大部分生命氣息的血貔貅體型縮小到普通馬兒大小,跌落到地上。
從始至終,它都沒有反抗。
因為,在神面前,無法反抗。
世人望著天上的神,被她的神輝所籠罩。
世人皆感念其身,為其增添神機。神輝照耀之地,即便是黑夜,也處處開花,處處光明。
因血貔貅受傷的人們,獲得了恩澤。
人偶與魚木靜靜地看著,感受著。
直到徐歸星推開門,急切地喊了一聲,「小魚兒!」
隨後,這裡變得溫暖安寧起來。因為神來了。
神從天上一步一步走下來,走進這方小院裡。神輝每個人的臉照亮。
他們屏住呼吸,不發一言。
神似乎還是光著腳,輕輕緩緩,走到葉撫面前。
只不過,葉撫在二樓陽台,她在一樓小院。
「若生見過先生。」她輕聲開口,空靈無瑕。
葉撫目光柔和,輕笑道:「我已經不做先生了。」
「那若生該如何稱呼?」
「你可以叫我……公子。」
「若生見過公子。」
「讓你變成這副模樣,倒還是沒問過你願不願意。」
「洛河需要一個神,東土需要一個神。若生心甘情願。」
周若生斂去一身神輝,變作普通模樣。她穿著一身白衣,是曲紅綃的白衣。穿在她身上,也格外合適。
恍然間,葉撫會以為見到了紅綃。
「許多事情,想必你已經清楚了吧。」
「若生已明白使命與職責。」
「那我就無法說些什麼了。」
「那若生便告退了,先……公子若有需要,還請呼喚。」周若生輕輕地看了一眼葉撫,向後一退,化作神輝,消失於此。
院子裡其他三人幾乎是屏氣看著聽著神與公子的對話。
直到神走後,小院裡的神輝退去了,他們才大聲呼出口氣。
神雖然沒有用任何氣勢壓迫他們,但神只是站在這裡,就足以讓他們感受到壓迫。
但被神稱作「公子」的人,此可就坐在二樓的陽台,卻沒讓他們感受到絲毫壓迫。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像只是一個普通的、隨處可見的公子。
「前輩……」人偶率先小聲喊道。它是跟葉撫最不生分的那個,即便是直到葉撫是了不得的大前輩,依舊不生分。
這是葉撫所獨有的氣質。對於任何人而言,他都是那樣的。普通的平民能跟他和和氣氣地聊天,山頂上的大聖人們,甚至是那擁有著一整座東宮的大帝,也能和他和和氣氣的聊天。
「嗯,嚇到了嗎?」葉撫笑著問。
人偶搖頭,想了想,沒心沒肺地嬉笑道,「只是很震驚。」
魚木抹掉臉上的血,雖然並沒有抹掉。
她站起來,「前輩,多謝!」
「謝我什麼?」
「多謝前輩的教誨!」魚木似乎是豁出去了,大聲喊著,「我已經知道我錯在哪兒了!」
在之前的黑暗裡,她請求葉撫幫助她的掌門。但葉撫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將他跟魚木初遇的那個夜晚的景象,再次在她腦海中放映了一遍。
在黑暗中,在看不到東西時,在周圍全是恐怖之時,在孤獨無助之時。她想起了那個夜晚,想起了自己為什麼會對疊雲國產生原生的恐懼,想起了自己心境是如何被擊破的。
與那個夜晚一樣,今天同樣有著她對抗不了的大恐怖,有著同樣絕望的局面,也同樣有著救世主。
但那個晚上,她迷茫了。今天,她沒有迷茫,清楚地知道了在這樣的境地,自己到底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