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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出現的一切都在阻止著她前進。
她不知道是誰在針對自己,要讓自己難看,亦或者不讓自己到這百家城來,到這神秀湖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既然來了,便要不停下腳步,便要走到頭。
所以,她繼續前進。走過泥濘與沼澤,即便渾身變得骯髒與不堪也沒有停下來;承受著陰風的蝕刻,即便血淋淋一片,也沒有背過身去;即便那些負面的聲音讓她耳朵發痛,讓她精神嗡鳴,也還沒有彎下腰去躲藏。
一直走……
直到某一刻,風停了,一切開始消失,然後一切又開始出現。像他們的消失一樣,他們又無端地出現。
一切又回到本來的模樣。
她忽然停下步伐,如同受了某種感召一般,轉過身去,便在那人群之中見到一個人朝自己走來。
她開口,有些難得地降了降聲調,「先生,我回來了。」
葉撫笑著說:「用這種方式迎接你,若是胡蘭知道了肯定會說我惡趣味。」
第二百八十一章 這個夜晚
雖然葉撫打趣自己這是惡趣味,但實際上這麼件事很有必要的。
在於考驗曲紅綃一顆道心變沒變。從那落星關黑線里出來後,難免會沾染上一些駁雜的氣息,雖說是經歷了洗神池的洗禮,但黑線中的駁雜氣息哪有那麼簡單祛除。
剛才那番境地的變化便在於對曲紅綃道心的澄明,但就事實看來,曲紅綃道心未沾染上黑線之中的駁雜氣息,也始終堅定著,不曾變化。
自從在三味書屋先是破了心境,然後重圓過後,她便沒在修煉上出過一絲紕漏,是三個學生里最讓葉撫放心的。對她的關注自然而然也就少了一些,大抵是給個平台讓她自己去發揮,去成長。這便是葉撫所行的「放養」。
「你長變了。」葉撫看了一眼曲紅綃,便邁步向前。
曲紅綃邁步跟上,「只是頭髮短了。在那黑線里,長發始終不方便。」
葉撫點頭,「待會兒讓三月幫你修剪一下頭髮,亂糟糟的不好。」
「平時也有打理,只不過戰鬥的次數太多了,總顯得沒有打理一樣。」曲紅綃在這件事上小小的撒了個謊,平時里的確是有打理,但可不是她自己在打理,而是溫早見幫著。她在這種事上還是差了一些,不夠細緻。
「師妹她們呢?」曲紅綃跟隨在葉撫旁邊,又問起。
葉撫說:「忙著修煉呢。」
曲紅綃問:「三月也開始修煉了嗎?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她還只是普通人。」
「她的情況有些複雜,我就不同你細說了,待你們重聚時再去了解吧。」
「複雜……」曲紅綃不禁多想了想,便是先生都用上了「複雜」二字,想來真的非同尋常吧。
「胡蘭呢?修煉如何了。」她又問道。
葉撫笑了笑,「你很關心她啊。」
曲紅綃點頭,認真地說:「畢竟是最小的師妹,有必要多關心一些。」
葉撫笑著問:「你應該沒少收到胡蘭傳遞給你的神念吧,我瞧她天天都拿著個木牌子念叨這念叨那的。」
曲紅綃將腰間的木牌摘下來,輕輕摩挲一番,眼神溫柔了一些,「是收到了不少,但我一次都沒回過她,也不知她如何想我。」
葉撫笑而不語,沒有同曲紅綃說起平時里胡蘭是如何惦記著她的,待她們見了面,自行去了解。
葉撫步伐稍緩,「還記得我讓那江神帶給你的話吧。」
「江神?」曲紅綃說:「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煌。至於他帶的話,還記得,應該就是先生讓我進那黑線找燈吧。說來——」她一直不明白葉撫讓她進黑線找燈的具體目的,便想開口問一問。
葉撫揚手打斷了她,「關於燈的事,現在先不急著說,你只管把那燈收好,時機合適了我會同你說明。」
曲紅綃心裡充滿疑惑,到底是什麼事還要等到合適的時機。雖然滿心不解,但她還是聽從葉撫,沒有去細問。
「那江神應該同你說了,一年後胡蘭也會去落星關。」葉撫說。
曲紅綃回想來的確是有這麼一件事,「那是三個月前了,也就是說九個月後胡蘭會去落星關。」
葉撫點頭,「明年入秋後,胡蘭便要去落星關試劍。」
曲紅綃聽見試劍二字,不由得想起先前經過明安城的時候,受到感召見的那一封胡蘭寫給自己的書信,從信中內容看來,那個時候的胡蘭還未拔劍,「那她現在開始練劍了嗎?」
「前不久,她才剛剛悟出劍意。」葉撫說,「她的劍意需要高強度的磨練。」
曲紅綃挽眉,「所以先生才讓她去落星關?」
葉撫點頭,「明年入秋後,便是落星關最為危險的時候,基本撐不過年關,而胡蘭需要去經歷那樣的磨礪。」
曲紅綃有些擔心,「落星關尋常的戰鬥便已經是分神中期以後的戰鬥了,黑線越是臨近便越是危險艱難,讓胡蘭去面對那樣的危險,會不會有些托大?」
葉撫搖頭,「等待著她的困難還很多,但留給她成長的時間不多。」
「這是什麼意思?」曲紅綃問。
葉撫說:「五年之內的天下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守林人這個組織將在這次變化中出現根本上的改變。胡蘭她要面對的,便是這樣一個組織,所以留給她的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