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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紅綃稍稍頓了一下,照看?應該是之前幫忙商討使徒調性吧。
「感覺如何?」她問。
白薇說:「只是有些累。」
她眼角肉眼可見地顯露著疲倦。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了。這又不是身體累,意識的疲憊跟休不休息無關。」白薇有些擔心,「只是,下一次降臨的使徒,就會是第五及以上了。我沒有對抗的經驗,不知如何是好。」
「我有些擔心。」
「怎麼了?」
曲紅綃說:「現在世界的情形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我們只是在一起陪使徒玩一場遊戲。」
「為什麼?」
「使徒一來,我們就去對抗,是的,表面上看我們在做一件拯救世界的事。但仔細一想,卻覺得這就像是在完成一個既定的任務而已。我們無法知曉,到底如何解決事情的根本,只是一次又一次重複同樣的流程。這跟世俗里的科考,照著答題模板填寫答案有些什麼區別?」
白薇沉默了一會兒。
事實上,在第二輪對抗中,她就有了這種感覺,只是不如曲紅綃說得這般具體。
使徒一個一個地來,自己一個一個地擋,不知道對方為何而來,也不知道如何解決問題的根本,完成任務似的進入升格狀態、對抗、退出升格狀態,然後等下一個使徒到來。這讓她想起自己曾經還是個世俗弟子時,完成宗門發放的任務,收集多少多少株草藥,取多少多少顆獸丹,完成任務後,回到宗門領獎勵。
即便是那樣的世俗宗門生活,也還能在完成宗門任務的過程中,不斷成長。
可與使徒對抗,什麼收穫都沒有。
贏了也好,輸了也罷,反正也不會知道更多。
這樣的感覺,難免讓白薇懷以自己一直這麼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真為那一句「我不想別人主宰我的命運」?可自己的命運,從來沒被主宰啊,都已經是至高超脫者了,即便世界毀滅了,自己也不會就此消亡。
「可我沒,有能力去知道那些嗎?」
白薇有些迷茫。
曲紅綃說:「興許,是我們走錯了路,始終浮於表面,難見真章。」
「可,如何才能窺見真實呢?」
「不妨從使徒本身去思考。」曲紅綃說。
白薇想了想,然後說:「與使徒相關,唯一比較好理解大概就是使徒從哪裡而來的了。」
「之前,我們不是推導過嗎,使徒極大可能採用了跟先生來到這個世界一樣的方式,即以另一座世界為跳板。」
「你的意思是,從另一座世界入手?」
曲紅綃點頭,「如果我們能去到那座被當作跳板的世界,興許能離使徒更近一些。」
「穿越?」
「之前是這麼說的,葉撫從那裡穿越過來,我們或許可以嘗試從這裡穿越過去。」
白薇吐了口氣,「這些葉撫大抵是都知道的。」
「先生的意思早就很明確了,他就是希望我們依靠自己解開謎團。」
「可這,未免強人所難了。」
「興許吧。」
白薇仔細想了想,「我有個思路,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什麼思路?」
「既然使徒是以那個世界為跳板過來的,肯定有明確的路線,我們不妨逆轉思維,反推導,以此確定那個世界的位置。」
「你能推導嗎?」
「我跟使徒對抗了幾次,這應該不難。」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完,曲紅綃離開了這裡。她還要繼續修繕世界被破壞的地方。第六使徒雖然被驅逐了,但祂對世界造成的傷害不可逆轉,她初步推演,發現現在的世界只剩下原本的十分之一,大量的物質和能量都湮滅了。她必須得去修繕那些空洞之地,阻止物質和能量繼續湮滅。
曲紅綃剛離開不久,白薇還沒來得及開始推導被當作跳板的那個世界的位置,就有客人上門拜訪。
是她並不歡迎的客人,儒家的第二聖王明。
「你來做什麼?」白薇懷抱著貓,不願睜眼瞧王明一眼,滿是傲慢與蔑視。
王明如無察覺,自然而平靜地說:
「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共同話語。」
「這個世界的真相,是我們共同追尋的。」
白薇稍稍一頓,將又娘放下。
「我希望你是認真的。」
「當然。」
「請坐。」
王明隨後與白薇相對而坐。
世界的真相。這是白薇一直在探究,但一直不曾知曉之事。
王明平鋪直敘,沒有額外修飾,將從至聖先師那裡所知的一切真相說了出來。
這絕對是一個讓人靈魂為之而激動的真相。
白薇腦海里早已翻覆起巨浪了。她所有的猜測,都在王明的陳述中,一一得到印證。難怪那些使徒要以那座世界為跳板,原來,那座世界就是這座世界的前身,彼此有著不可磨滅的關係。難怪世界意志能脫離世界,化作金烏、月神等人,原來,世界意志本身就是人為所化。
到這裡,白薇漸漸能夠理解老夫子和老道的態度了,明白了為什麼他們始終懷揣著的「保留火種」的思想。
「但是,使徒,真的不可戰勝嗎?」白薇問。她在問王明,在問自己,也在問未曾到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