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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要拉拉扯扯,我哪知道,我還是聽二冬說的。」滑鼠被揪得煩了,掙脫著,帶著眾人進樓里了,他大吼著李二冬的名字,奔了兩層樓才循到了應聲回來的地方。
看到了,他已經是後知後覺了,一屋子人,李二冬、豆曉波、熊劍飛、駱家龍、董韶軍……個個如喪考妣,一下子讓他想到了當年被扔在廣州,就尼馬這德性。
「大家先少安毋躁啊……到會議室稍等一下。」解冰在喊了,把幾個分局、刑警隊的來人都往會議室請,這是群什麼人吶,剽悍的、猥瑣的、惡相一臉的、罵聲不絕的,都在埋怨著,那樣子讓解冰甚至有點妒忌,被清退被打發的黑警察他見過不少,但有這麼多人聲援的可是頭回見到。
打發走了眾人,滑鼠拽著李二冬問著:「到底怎麼回事?」
「問他。」李二冬一指,人群之後,邵帥枯坐著,他已經入職二隊,任一個外勤組長。
關上門,解冰站在門口,眾人圍著邵帥,邵帥把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從見到賈夢柳說起,然後昨天賈夢柳母親自殺,他把情況告訴餘罪,誰知道就出了這事,連他也想不通,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真有點佩服他了啊。」汪慎修開口了,他撫著身上鮮亮的警服感嘆地道:「作為警察,活得風光很容易,活得光棍也容易,活這麼坦蕩還真不容易。」
他是從特勤籍直接回歸總隊的,不過離群久了不接地氣了,很多中指豎向他,統一評價:傻逼!
「呵呵,他的風騷你們是不會懂的,從此之後他可以坦坦蕩蕩地做人做事,你們行麼?就不說手腳不乾不淨了,在處理案件的時候,難道你們沒有發現自己的同情心越來越少了?都覺得你們越來越六親不認了……別瞪我,就下地獄我也排在你們後面。」汪慎修道。
豎中指的數量翻倍了,雙手豎著評價強調:風騷的傻逼!簡稱騷逼。
汪慎修不說了,解冰正準備制止一下這根本沒有效果的爭論,又有人咚咚擂著門,開門時,虎氣洶洶,西裝革履,後面還跟著跟班,頗有土豪派頭的張猛進來了,這架勢一現,那叫一個四座皆驚,眾目睽睽下,他豪爽地吼著:「看什麼看?想法子撈人……多少錢,我出!」
得,來了個更二的,反倒沒人豎中指了。
……
「居然會這樣?」
馬秋林愣住了,看著忙裡偷閒,匆匆而來的許平秋局長,難得地見到許局長這麼難堪的表情。
於是他笑了,爽朗地笑著,看著許平秋的糗樣笑著,許平秋在這類人面前可是耍不起威風來了,有點很難堪的感覺,半晌馬老頭捋著袖子,接了老許根煙道著:
「他這麼做,我能想到三個原因,第一,確實有愧疚的成分,這個沒假,就像我們當這麼多年警察,不可能不犯錯,我選擇了逃避,你選擇了漠視,他選擇了面對,不得不說,他做得比你我層次更高一點。第二呢,在求心安,他這坦蕩一回,恐怕以後就沒有人用他的短處挾制他了……老實說,許局長,揪人小辮再拉人干黑事,可是你的長項啊?」
許平秋一翻眼,直接問:「第三呢。」
「第三就是心灰意冷嘍,痛痛快快說出來,堂堂正正走出去,經歷了那麼多事,以後幹什麼我相信都難不住他,穿不穿那身警服並不重要。」
對了,這正是許平秋擔心的事,一直想等著涼一會兒、再涼一會兒,尋個機會讓他出來,可沒有想到,機會沒有等到,他倒給自己準備好後路了,連撇了幾次嘴,他還是有點不確定,如果去意已決,就強留的意義也不大,而且賈原青的事還很麻煩,他真怕觸到了法律的禁區,到時候他這當局長的怕是也不好伸手。
「平秋,看你的樣子,似乎準備放棄他了?」馬秋林突然問。
「曾經想過,不止一次我想放棄,讓他自生自滅,坦白地講,對於任何一個不循規蹈矩的屬下,坐在我這個位置,都視他們為棋子。哪兒都是超編,最不缺的就是人。」許平秋道,不過慨然又嘆著:「可他不一樣,每一次都跌倒,都掙扎著站起來,我還真捨不得。」
「那你為什麼不留下他呢?」馬秋林問。
「我在留了,我一直在等機會,可誰知道他這麼捅一下,稍有不慎,我都保不了他啊。」許平秋難為地道。
「你知道他需要什麼?」馬秋林又問。
「這個……」許平秋愣了下,一直以來都是哄著敲打著嚇唬著走,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愕然問著:「那他需要什麼?需要的,應該都給他了。」
有過自主權,有過職務,他自己不珍惜而已,馬秋林卻是搖搖頭道:「你沒有給他最重要的一樣東西,認可。」
「認可?」許平秋不解道。
「對,認可,一個人活著需要存在感,就再淡泊的人也脫不出名利二字,比如你許神探,真正謀到副廳和市局長的位置時,別告訴我你沒有一點成就感?還有馬鵬,以他的能力和在特勤混跡的幾年,本事有、錢有、理論上他可以過得很滋潤,可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出了事都不願意亡命天涯?那是因為他期待一種認可,一個人如果為之流血拼命的事都得不到認可,他們能不心灰意冷嗎?恰恰也正因為這種心灰意懶,說明他們對這個職業太過重視,否則扔下就走,哪還那麼多廢話……心理上的成就感,比錢和職務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