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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餓嗎?我們這幾天一直三餐不繼啊。」李拴羊訴苦道,李呆也醒了,揉著眼睛。車上睡姿不好,渾身疼,兩人下車跺跺腳,做了幾個擴胸,不過那樣子實在可憐了,裹著黃夾襖、蹬著黃膠鞋,乍看像民工,細看更像民工。
這幾日餘罪把兩人扔在屠宰場,還真是辛苦了,鄭忠亮一手攬一個:「走,先吃去。」
李呆和拴羊感激不盡了,可一吃開,鄭忠亮慢慢覺得自己似乎犯了好大一個錯誤,有點後悔了。李呆豆漿喝得唏唏律律,聲響極大,眨眼兩碗下肚了,又嚷著,老闆再來一碗;李拴羊更凶,油條啃得話也顧不上說,吃的速度遠遠超過炸油條的速度了,連繫著圍裙的大媽也愕然地瞅了兩眼。早點攤上食客更不用說了,都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們仨人。
就是啊,民工也不能餓成這樣啊。
偏偏這兩位一點也沒覺得周圍異樣的眼光,李呆吃得直撫肚子,愜意地道:「吃得真飽。」李拴羊更雷,羨慕地問著鄭忠亮道:「城裡人天天吃這個呀,生活真幸福。」
噗噗噗噴了好幾個客人,攤點上一片笑聲,不過鄭忠亮看著凍得發顫、餓成這樣的鄉警,想笑也笑不出來。
美美的一餐直吃到打著飽嗝,人好歹有了幾分精神,上樓找著餘罪他們。兩位鄉警可是累到極致了,把拍的東西交給餘罪,兩人倒頭就睡,隔壁董韶軍帶著李逸風敲門進來時,兩個人已經打起了鼾聲。幾人悄悄退出了房間,出門鄭忠亮就埋怨著餘罪這狗屁所長當的,不拿下面兄弟當人。
「切,你發個屁牢騷,就呆頭還是正式民警呢,鄉里不如他的協警多了,一個月工資六百,干兩年才能漲到八百,還按時發不了,你信麼?」餘罪不屑地道著,現在對於貧富分化,他是相當有體會的。而且對於疲累更有體會,他指指一直坐在房間門口打盹的孫羿和吳光宇道:「累吧,誰不累?看那倆貨,快吃不住勁了。」
眾人一笑,反倒把打瞌睡的孫羿嚇醒了,他嘟囔著罵了句。下樓買早點的張猛回來了,巴掌扇著兩人,一人遞了一份,又給房間裡昨晚帶回來的嫌疑人送了兩份,等回來了,孫羿和吳光宇已經吃了個七七八八了。
吃著時候孫羿發現不對了,指著董韶軍道:「你……往遠處站站,一看到你就想到排泄物,消化不良。」
「都說了,吃飯時候不要說,還說!?」吳光宇氣得罵了句。
眾人笑時,餘罪回頭問著鄭忠亮,聽到兩位派出所的所長已經來了,正和解冰他們商議著,估計是掛羊頭賣狗肉,先以食物中毒的名義把事情捂一陣子。不過那會議哥幾個就沒資格參加了,鄭忠亮剛問了句解冰這丫混得不賴啊,都指揮上一干同學了。
這倒好,沒人理他了,一人給他豎了根中指。餘罪指著董韶軍道:「這案子和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關鍵是燒餅同志這個設計,相當好。」
「就是,還是文化人陰險。」李逸風贊了個。孫羿和吳光宇大致知道情況了,小聲問著董韶軍道:「咦?韶軍,你小子以前是幹過這壞事吧?這不該是信手拈來的吧?」
「沒有,嚴格地講這不是我的首創,而是借鑑了一宗案子的手法。」董韶軍道,看眾人興趣來了,乾脆講解著:「我實習的西安市有段時間一直發生這樣的事,幾位食客去吃飯,然後莫名其妙中毒送醫院了,然後一檢測,飯店裡的食材果真出現不同情況的變質,再然後,家屬一鬧一索賠,店主只能就範嘍……這個案子後來是我的老師找出破綻的,變質的食物是加入了阿脫品之類的微量化學物質。他偵破這起案子的時候,那個專靠這個敲詐勒索的團伙,案值已經做到一百多萬了……簡單地講,這是碰瓷進化的手法。」
「不過這玩意是挺唬人的啊。」張猛想了想,道了句。酒醒了,怎麼發生的雖然不知道,可看樣子玩得比餘罪好多了。
「不光唬人,用這辦法訛人,一訛一個準。哎,董哥,回頭教我怎麼幹啊。」李逸風神往地道,向文化人請教上了。孫羿卻是斥著董韶軍道著,你個賤人,去實習不好好學習,學犯罪手法。董韶軍強調自己這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關鍵看你怎麼用而已。吳光宇不屑了,直說什麼攻玉,純粹狗屁,有本事你寫案情匯報上。
這當然是不行滴,董韶軍憨憨一笑,看著餘罪,期待餘罪給個解釋。不料餘罪這時候不和他站一塊了,奸笑著道:「別看我,韶軍,作為你們中間唯一的領導幹部,我是從來不支持幹這種事滴……別說和我有關啊,我們鄉警都是粗人,幹不了這事。」
咦喲,把董韶軍噎得直瞪眼,眾人又被餘罪的奸相逗樂了。不過玩笑歸玩笑,這些帶著灰色的細節,恐怕不足為外人道也。說著話,那邊的碰頭會開完了,趙昂川領著路,解冰陪同著兩位所長出來了。鄭忠亮準備載著兩位所長回去,一行相隨著下樓,眾人收起了玩笑的態度,來了個面面相覷。
不管怎麼看,解冰那氣度足以堪當組長此任了,別說解冰,就和趙昂川這位老隊員比起來,在場的大多數也得叫聲師傅,於是有人看著餘罪土不拉嘰地打扮說風涼話了:「余領導,剛才怎麼沒參加會議呀?」
是孫羿,餘罪伸手扇巴掌,他呲笑著躲過去了,餘罪也有點訕訕地摸摸鼻子,自嘲地道:「俺們鄉警,不和你們一般見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