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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李逸風愣著問。
「因為他從不氣餒,從不言敗,盯准了一件事,一定要辦出個結果來才罷休,在這一點上,我都不如他。」王鑌幾分讚賞地道。確實不如,拋卻偷牛案的事不講,就在窮鄉搞這生意,他都沒想到能鋪到全鄉。
「可他不幫我?」李逸風難為地道。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盡到力,還沒有想盡一切辦法。」王鑌道,他看李逸風抓耳撓腮猴急的樣子,快忍不住笑了,背著手,扭過頭,走了若干步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我覺得就他不幫你,你也應該有決心、有毅力辦下去。」
言畢,王鑌直進他的辦公室了,回頭偷瞟一眼,按捺著笑意。看來因人施教、因法施治還是正確的,自從有了這個想法,李逸風天天張羅,還真沒惹其他事。王鑌倒不指望他真能幹點什麼好事,好歹也像現在,不給所里添亂便罷。
可有時候這人吶,不能太認真,一認真就壞事,李逸風看樣就認真了,他把一起參與過偷牛案的李呆和李拴羊叫走了,又不知道去商量什麼了。餘罪沒理會他,知道這傢伙沒長性,過不了幾天有了新目標,肯定要忘得一乾二淨。
其實這和鄉派出的閒適也不無關聯,沒事了就容易滋生其他事。比如這上班時間,除了辦了幾個因為上學要轉的戶籍、登記了兩位婚生戶口,一上午就沒其他事。夫妻倆孩子都一歲多了才來上戶口,一問之下居然連結婚證都沒有。這時候就該指導員出馬了,教育了一番,講了一番婚姻法,然後又親自到司法站幫著這一對辦理。
所里的事餘罪大部分都沾不著,他也不太懂,到現在僅限於會查查戶籍而已。可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當官也得有運氣的成分,他擱羊頭崖鄉這麼長時間了,那叫一個風調雨順,別說火災了,連點小災小病都沒有,不但沒有,還偵破了一件偷牛大案,現在呀,所長的威望可是如日中天。就即便餘罪把威望變成真金白銀了,可意外的是威望不但絲毫未減,反而有與日俱增之勢。
這不,餘罪忙上了,把出去一周累下的帳目計算著,賣了多少、盈利多少、開銷了多少,他在估摸著這收高粱的玉米的事交給誰。狗少別指望,他花錢心裡從來沒數;李呆也不成,這貨有點迷糊,給他一摞錢讓他數兩回,兩回絕對不一樣;其實他很傾向於李拴羊和張關平兩位協警的,對於協警的生活狀態他了解和理解的最清楚,就是混碗飯,遲早要走,走得時候恐怕還是兩手空空。
有反扒隊那些協警兄弟們的前車之鑑,餘罪其實是很想拉他們一把的,真要找個自食其力的活計,可比拿著當偽警差的皇糧要安穩得多。可他不得不顧忌指導員的想法,沒辦法,大部分活還得協警們來做,在編的不是幹不了,就是根本不幹活。
正按著手機計算著收入的時候,門吱呀一開,李呆、拴羊,兩顆腦袋從門縫裡伸出來了。餘罪看了眼,又低頭算著,邊算邊說著:「小蒜,我給你找個好活計怎麼樣?羊頭崖每年來收山貨的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人,你想法子收,我給你找路子賣。太原的批發城我爸經常去,現在越土的東西越暢銷……把關平和小兵叫來,我還有事和他們交待。」
說著,收起了東西,卻不料拴羊和李呆沒吭聲,後面擠出來的李逸風出聲了,聽得餘罪顧及幾位鄉警,醋意好大的叫囂著往所長桌前一站:「那我呢?不管我了是不是?」
又糾纏上來了,氣得餘罪直想直接踹人,狗少的無賴勁起來,一般人還真受不了,餘罪瞪了他兩眼沒好話了:「滾遠點,你說你吃喝嫖賭混得不挺好,想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你就再投一回胎,也是這副賤骨頭。」
一罵,李逸風臉色煞白了,氣到臨界點了,那倆哧哧地笑,餘罪卻是吃定他了,根本不答理,愛幹嘛幹嘛。
可不料今天李逸風真是拼著一腔熱血,非要把餘罪拉下水了,口袋裡一掏,膨嘰一瓶東西頓在桌上。餘罪一瞅,樂果牌,農藥,他看著李逸風,不知道這傢伙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就問你一句,幫不幫兄弟我?」李逸風痛不欲生地指著餘罪問。
「要不幫呢?」餘罪輕鬆地回絕道。
「不幫,我就含憤自盡,讓你內疚一輩子。」李逸風殺手鐧出來了,知道干不過餘罪,乾脆以死相迫。不過他肚子有多少油水餘罪清楚得很,笑著問:「喲,想喝呀,那你別找這種低毒高效的。」
「我今天還就喝了,看你怎麼辦……我喝個生活不能自理,訛你一輩子,我喝個痴呆半傻,讓你養一輩子,你想推脫?沒門……呆頭,拴子,你們證明啊,我是被逼無奈才喝藥銘志的……」李逸風惡狠狠地擰開了蓋子。
李呆和李拴羊點點頭:「哎,我們證明。」
李逸風看戲演到這份上,餘罪還無動於衷,他苦不堪言地道:「所長,您就真看著兄弟我喝呀?」
「對,我應該勸勸,好歹是兄弟。」餘罪伸著手,果真拿走了李逸風手裡的瓶子,這傢伙吧,整個就做一滑稽樣子,他看了看三個人,突然間來了個很意外的動作,拿著瓶子,仰頭往嘴裡倒了一股,一咽,喝了!
噝,李逸風倒吸涼氣,直搖自己的手,愕然叫著:「別喝……別喝……」
「嚇唬我?你要有這志氣,還能是這德性?我猜這裡沒毒,你們也證明一下,小樣,看你還有什麼招?」餘罪吧唧著嘴了,根本不在乎,把瓶子放到桌上,看著嚇怔了的三人。李逸風咬著指頭,不敢逼宮了,那倆面面相覷,像看到什麼難以入眼的事一樣……餘罪冷不丁反應過來了,驚聲問著:「瓶子裡是什麼東西?怎麼一股餿味。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