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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不擔心,老隊長挑的人,跑了還有回來的,呵呵。」邵萬戈笑道,說的是李二冬,這次回來可是心性大變了,跟著李航已經開始接案子了。他翻查著手機,看著那個簡短的資料,還是警校時候的資料,這個人姓董,名韶軍。
照片上的人長得很文靜,看看各項專業成績還可以,邵萬戈好歹長舒一口氣,終於有個正常的了。不像孫羿和熊劍飛那幾個貨色,寫個報告還滿紙錯別字。
路上行駛了六個小時,到西安市這個市局下屬的痕跡檢驗研究所時,已經是下午14時了,所長姓喬名磊,一個五十開外的老頭,很不悅,一直嘟囔好容易碰見個好苗子,學個半瓶醋就拉到一線,荒廢了。邵萬戈和李傑多方解釋,實在需要類似的人才,那老頭倒也沒有阻攔,直嚷著還在樓上的董韶軍。這時候,邵萬戈終於看到要接的人了,和印象中沒有什麼兩樣,周周正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見面敬禮,很客氣,已經接到通知了。在此之前,他的手續就一直放在二隊。
「你到二隊就好了,我們痕跡檢驗上就缺人才。」李傑拍著小伙的肩膀,邵萬戈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封閉式的研究所,好奇地問了句:「韶軍,你是四月份就被送這兒來了?學什麼來著,就用了大半年時間?」
「主要是人體的排泄物研究,汗漬、血漬、體液、精液、毛髮等等一類,我學得還不夠,離我的老師差遠了。」董韶軍笑著道,看樣子,已經學有小成了。
「這個很難嗎?搞得這麼神秘?」邵萬戈不太相信道。
「不神秘,歡迎參觀,這裡是開放式的,全國每年都有來觀摩學習的,而且是各類排泄物樣本收集最全的地方。」董韶軍笑道。
邵萬戈還真有點好奇,背著手進研究室了,李傑也好奇地跟進去了。
董韶軍笑了,很有先見之明地站在門口,把門口的不鏽鋼垃圾桶擺正了位置,果不其然,一眨眼的工夫,指導員李傑奔出來了,正好趴在他擺好的垃圾桶上,乾嘔了幾聲,沒吐出來,愕然地看著董韶軍。董韶軍卻是奇怪了,隊長居然沒出來,他伸頭進去看時,邵萬戈早彎著腰,捂著眼睛,艱難地乾嘔著,虧是路上沒來得及吃午飯。
「人體排泄物主要就是大便,大便屬於被污染過的證物,能從中提取出證據是一個重要的課題,所以這裡的大便樣本也最全,很多都是新鮮的。這個排泄物敢上手研究,其他的就不在話下了。」董韶軍道,裡面琳琅滿目的貨架上,全是培養皿以及大便,很多確實是新鮮的,需要模擬各種實驗條件下的提取。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指導終於「呃」的一聲,吐出來了。
「這個不是妖孽,是個變態的妖孽。」
邵萬戈和李傑遠遠地躲到了大門口,相視間兩人心意相通。看著董韶軍面色如常地進出研究室,收拾東西,和老師告別,真不敢想像在這兒呆上半年多是個什麼光景。
……
同樣在這一天,餘罪駕著一輛越野警車停在了三岔路口,一個窄窄的鄉路標著他的人生的下一個驛站:羊頭崖鄉。
命運這個流氓一直就在不斷調戲著鍾情於她的人,想當片警,結果被打成毛賊;想當正常警察,結果在廣州當了臥底;想找個輕省活干,不料又苦又累抓了幾個月毛賊。當他萬念俱灰,想脫下這身警服的時候,卻糊裡糊塗升職了,當所長了。
括弧,掛職的,帶個副字。
這個副所長本身當得就像一個笑話,到縣公安局報到的時候,他已經能領會到縣局局長眼中那謔笑的眼光,從市里要扔到縣區就足夠鬱悶的了,別說直接扔到最偏遠的羊頭崖鄉。
在正常從業的警察眼中,要論及活得很失敗,餘罪此行無疑是最成功的範例了。
沒什麼行裝,就幾身換洗的衣服和這輛從孫天鳴那裡贏來的警車,塢城反扒隊換人了,很照顧他,沒留這輛車,孫隊長又不好意思要回來,餘罪於是就開上來了,這裡頭足見警用車輛管理的混亂。
其實他不想來的,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最好的結果,在瓶刺刺向自己的時候,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他覺得是監獄生活過的影響,總是在無計可施的時候,狠狠心,就能豁出去,可回歸到正途,又覺得豁不出去了。因為提拔所長的時候,把老爸樂得合不攏嘴了,逢人就吹噓,你說要不當這個所長,連老爸吹牛的資本都沒了,那得多失落不是。
就是嘛,好歹也是副科級。操!
餘罪一踩油門,飆上了鄉路,這段路足足駛了兩個小時,路面坑窪,年久失修,一看就是窮鄉;所過之處,遇到了兩輛拖拉機、四輛三輪車,七輛畜力車,他判斷出來了,是個很窮的鄉,像樣的機動車估計都沒幾輛。漸漸地看到坐落在群山環繞的鄉中心村時,一下子判斷全證實了,環村皆樹,樹周圍是麥地,梯田層疊而上,朗朗的晴空一片,晴空上白雲朵朵,這要放到春夏季節,肯定是山清水秀,肯定不會像太原滿是霧霾。
環境保持得這麼好,肯定窮透頂了。
一點也沒錯,轉悠了一圈找到了鄉派出所大院,有點傻眼,居然在一座廟裡,雖然已經刷成了藍白相間的統一標識,可它就是個大廟,半尺厚的圍牆,全是石塊壘成的,中間還有神龕供著不知名的小佛,大門倒是新裝的鐵門,不過看著有礙和諧,實在是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高度結合產下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