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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表現?就那樣吧,水平一般,拿手的就那幾樣菜,那,那個灶位就是他常呆的地方。」
「哦,不是問手藝。其他表現……沒啥其他表現啊,這兒除了做飯就是吃飯,誰顧得上看他的表現啊?」
「性子?這兒能有什麼好性子,不是師傅罵,就是領班罵,經理罵就慘了,該捲鋪蓋滾蛋了。」
「他在這兒沒幹多長時間?半年多吧,老喝酒,經理還扇過幾個耳光……年前他請假正好,就給打發了。」
「……」
這裡讓六隊的刑警得到了一個很困惑的消息,疑似製造滅門案的兇手,居然是一個膽小的,經常被人欺負的對象,已經證實,這家私人酒店的經理確實扇過他幾個耳光,而且不止一次,都是因為喝酒誤事,年前剛剛結算了工資讓他滾蛋的。
有時候受虐者和施虐者的位置經常倒置,重案隊在武林村的排查也查到了很多讓人初聽不解的信息。
「哎喲,死了活該,你們是不知道老刁媳婦有多刁,村里男女老少,就沒有她沒罵過的人。」一位婆娘,嚼舌根了。
「要說老刁也不是個什麼好玩意,殺豬的,早些年還蹲過大獄,那賣肉可坑人咧,死豬當新鮮肉賣。」有位村民,捕風捉影提供上了。
「就知道遲早要出事,他家大閨女早些年在外頭是干那個滴……老的小的都是賣肉滴。」一位抽旱菸的窮棍,明顯有仇富心態的。
「人就是有點刁了,真刁,你們不知道,老刁揍過大女婿,二女婿是倒插門的,就跟屋裡長工樣,過年都不敢回自己家。」村長如是說。
這裡反映的信息在警務網中得到了證實,死者刁福貴確實因為傷害罪坐過四年牢,很早以前的案子。隨著排查的深入,受害者越來越劣跡斑斑,包括早年欺行霸市、包括曾經欺男霸女、甚至包括作生意時候的缺斤短兩,如此一來,同情兇手的反而越來越多,傳說大女兒刁婭麗就是因為名聲不好,在當地找不著婆家,最後才胡亂在城市找了個打工的,那位女婿葛寶龍相當可憐,不止一個人見過,老丈人抄著傢伙追打他。據說是因為他想離婚的原因。
「看來這叫報應不爽啊,嘖!」
李玫匯總著不斷傳向這個智囊團的信息,分門別類以供分析梳理,抽空感慨了句。
「咱們是警察,不能用報應這個詞啊。就再有報應,難道那孩子也應該遭報應?」曹亞傑道。
「嘖,也是啊,你們說啊,這得積鬱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了這手啊?」李玫問,看得越來越多,卻覺得有種迷茫的感覺。
「性格分析不是我的長項。」曹亞傑搖搖頭,這時候實習生張薇薇插進來了,她道:「這是特殊環境引起的性格異變,比如長年出海的船員,大部分都脾氣暴躁;比如長年在私營企業工作的員工,大部分都性格懦弱,這和環境有關,我覺得是極度壓抑的環境,導致了他的心理失衡。」
「對,我同意,生活在一個不是挨罵就是挨耳光的環境裡,就那樣都失業了,家庭又是這個樣子,夫妻不睦,岳父母又凶,外面人也欺負他,他一直忍氣吞聲,到這個忍無可忍的時候……嘭,一下子全爆發了,就有了這場血案。」俞峰附和道,沈澤笑了笑沒揭破,明顯是拍張薇薇馬屁嘛。
「不管有多少理由,都不值可憐。他死定了。」李玫道,那兇案現場給她留下陰影太沉重了。
電話響聲,她下意識地接了起來,一聽說話,嚇了一跳,驚得站起來了,放下電話時她看看表,愕然對一眾隊員道:「壞了,網警支隊已經截獲消息了,有人曝網上去了,這才幾個小時……還不到九點,他們比專案組的動手還快……愣著幹什麼?趕緊匯報。」
這種事自然是能瞞則瞞,作為警察誰也不願意把這種血淋淋的真相告訴世人,幾人拉著電腦,飛快地搜索,曹亞傑邊看成堆的消息,邊道:「攔不住了,今天的動靜太大,你們看……」
成片的警車照片、成隊的警察入駐,再加上大面積的排查,修武鎮恐怕已經無人不曉了,早有人把案發現場的模糊照片給曝出去了,很有噱頭的標題:除夕夜一家七口滅門,殺手不知所蹤。
這才幾個小時,已經成了恐怖故事,有說是職業殺手的,有講先奸後殺的,居然還有人曝出了刁家兩位姑娘的照片證明他的論調,更有人突發奇想,把殺手描繪成退役特種兵、境外殺人王等等諸如此類來吸引眼球。估計沒人知道,這消息連死亡的人數也搞錯了。
「匯報吧,恐怕網警也攔不住了。」李玫道,好懊喪地感覺,為什麼總有人對這些慘絕人寰的事感興趣,還非要用調侃的語氣,覆蓋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呢?
人性之賤,以此為甚!
……
因為天氣的緣故,應急預案的實施比想像中難度要大,刑警支隊下屬的重案大隊、九隊、十一隊、七隊、法醫鑑證中心,加上向外延伸搜捕的特警派駐警力,已經動員起來的各派出所,分局警力,都遭遇到了不同的難題。
修武鎮在太原北部郊區,向北、東、西都有道路,一條高速,四條國道,還有綿延上百公里的山區和丘陵地帶,慶幸的是大雪封路,高速路在凌晨二時已經封閉,從這兒潛逃幾乎不可能。二級路、國道派出了警力奔赴沿途各個鄉鎮、行政村,以防嫌疑人覓地潛藏,也同樣慶幸的是,除夕之夜,幾條路幾乎沒有駛過的車輛,領市協查警力傳回來的消息是,208、307兩條國道,在凌晨六時到達現場時,連車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