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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想知道什麼?」馬鋼爐不耐煩地道。
「我聽說有人捅了個警察,反扒隊的,我又聽說,您老經常給人拉皮條,找人辦這事……所以呢?你別緊張,不是懷疑你,這事你說說,可能是誰幹的呢?」餘罪問。
「那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門都不出。」馬鋼爐道。
「是嗎?那你手機怎麼有嫌疑人的簡訊?」餘罪語速飛快地問。
「不可能,絕對沒有。」馬鋼爐道。
「哦,這麼肯定,我都沒說嫌疑人是誰,你就知道一定沒有?」餘罪道。
這一句把馬鋼爐刺激一下下,他沉默片刻,笑了,這是警察慣用的訛詐伎倆,可以忽略不計的,他正了正身子,很嚴肅地道:「不管你們是誰,憑無端的懷疑和猜測就抓我,而且用的是這種手段,你們要真是警察,有本事別放我,否則我跟你們沒完。」
「你看你這人,都說幾次了,不是抓你,你怎麼就不信呢?」餘罪強調道,好像軟了。馬鋼爐火燒屁股地吼著:「拿槍逼著我上你的車,還不算抓我?」
喲,這事可嚴重了,不料餘罪眼一翻,無賴地道:「你有證據嗎?」
馬鋼爐一語結,又被氣得哼聲了,警察要選角度,恐怕監控也奈何不了人家。
餘罪撇了撇嘴,向馬老頭豎了豎中指罵著:「就即便拿槍也不一定就是逼你呀?那你長個雞巴,我訛你是強姦犯,你服不服?現在法制社會,不能憑你嘴說,對不對?你真是越老越糊塗……」
「哎喲,好好,你愛幹什麼,幹什麼,我服,我心服口服,行了吧。」馬鋼爐苦著臉道,他知道嘴上恐怕鬥不過這個憑空出來的奇葩了,乾脆閉嘴,一言不發了。
馬鵬聽得後面兩人的對話,知道餘罪慣用的無恥大法今天碰到鐵板上了,這號老江湖可不好對付,再有情緒也見勢很明,沒點真格的東西,你嚇不住他。餘罪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伸手拍拍了馬鵬的肩膀,馬鵬開車掉頭,車停到公安小區門口,餘罪下車了,不知去向。
車上少了一個最能說的,剩下的幾人都不說話了,一個開車如飛,兩人面無表情,讓馬鋼爐感覺氣氛越來越凝重,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像要出什麼大事,在車駛向高速,速度提起來時,他那顆心,跟著提得更高了……
第60章 血證如山
餘罪數月來第一次,穿上了警服,他站在鏡子前,奇怪地看著,鏡子裡那個仿佛根本不認識的自己。
藏青色的警服,即便長相差強人意,也給他本人增輝不少,特別是肩上熠熠生輝的肩章,讓他情不自禁地伸手,無比愛惜,輕輕地撫了撫。反扒隊大多數時候必須穿便裝,儘管這身警服很少上身,他心裡還是覺得它蒙塵已久了。再穿上時,他眼睛裡似乎看到了那個人渣遍地的監獄,又想起了在派出所、在看守所,他作為一個嫌疑人所遭受到的待遇。即便他知道現實如此,即便最終的結果很不錯,可對於經受過的人,想起來總也有一種痛楚的感覺。
當你的人格和尊嚴被踐踏在別人腳下的時候,那種感覺是屈辱的。
可當擁有了這個身份,這身警服,依然被踐踏著的時候,那種感覺不僅僅是屈辱能夠形容的。
那是一種能讓人心裡流血的屈辱!餘罪一直覺得自己淡定了、圓滑了,可此時他才知道,想真正的淡定,必須把自己變得漠然,想真正的圓滑,就必須變得冷血,變得對一切視而不見。或許放在別人身上他覺得自己能做到,可放到了朝夕相處的兄弟的身上,他卻一點也做不到了。他覺得,仿佛是他親自操刀,傷了二冬一樣,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愧疚。
整好了衣服,從容地拉開了門,滑鼠和大毛站在門口,也是整裝待發,儘管大毛還穿著「協警」臂章的制服,那表情是如此的莊重和肅穆,他似乎是以一種仰視的表情在看著餘罪,小聲道:「余兒,我們可能根本辦不到。」
「是啊,余兒,我們根本辦不到。」滑鼠也說道,從來沒有這樣顯得有氣無力,他整個人都萎靡了,儘管腦袋上那磚挨得並不重。
三個人是反扒隊僅存的碩果了,餘罪平靜地問著:「那你們為什麼還要來?」。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吧?反扒隊沒被通知解職的,就剩我和滑鼠了。」大毛道。
「是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滑鼠道。
「總得試試,要是什麼也不做的話,我覺得我會被這口氣噎死的。」餘罪道,他可是從來不吃虧的主。
看了看表,快到午時了,他前頭走著,後面的兩位從醫院偷跑出來的,義無反顧地跟著。電話上商量是要去直接找賈原青訊問,沒證沒據,誰都知道問不出什麼來。
可兩人根本不在乎,哪怕就被拍黑磚敲悶棍捅上幾刀他也不在乎。
三個人下了樓,乘的是平時捨不得開的那輛大排量警車,餘罪從容地駕著車,駛離了這個遍是警察和警察家屬的小區,出小區門的時候,他留戀地回頭看了一眼,一踩油門,車絕塵而去。
過了今天,不知道還能不能當這個警察。離開的時候,他如是想著。
……
嘎一聲,那輛載著馬鋼爐已經跑了兩個小時,根本沒目標的商務車終於停下來了。馬鵬看了看手機,像是得到了什麼訊息,慢條斯理地裝起手機,回頭看被挾持的馬鋼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