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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稍等片刻,我去請示一下我們領導。」餘罪安撫著,好容易說通了,他奔向許平秋,遠遠地看著敬禮,請示了兩句什麼了,旋即興沖沖地跑回來了,三個羊倌期待地問著:「咋樣?」
「獎金兩天內到鎮派出所,你們回村開一個身份證明,然後直接去領錢就行了。」餘罪道,一指許平秋道:「認準他啊,他叫許平秋,是我們的領導,負責給你們發錢。」
肖夢琪沒敢吭聲,她覺得這話明顯有問題,三位羊倌可是信了,不迭地講謝謝,一謝餘罪拉架子了,一伸手:「哎,我說幾位,你們得把錢給我吧?」
「啥錢?」羊倌嚇了一跳。
「我的訂金啊,抓到人了,羊不用吃了,還是你們的,你們呢又撿了大便宜,總不能還讓我賠上訂金吧,回去也沒法報銷啊,你說對不對?」餘罪誠懇地道。
哦,也對,三位羊倌實誠,趕緊地掏錢,就那幾千塊,全扔給了餘罪了,餘罪樂滋滋往兜里一塞,叫著肖夢琪走,剛走又回頭,看三位興高采烈的羊倌,他補充了句:「對了,獎金只有一份啊,只能一個人去領,你仨人合計合計咋辦吧,別誤了啊,兩天以內到鎮派出所領。」
一說就拉著肖夢琪快走,三位羊倌愣了下,互看著,年紀最大的楊老三一拍胸脯:「當然是我領,我的羊掉下去的。」
「還是我的狗發現的。」另一羊倌不服氣。
「人還是我救上來的。」剩下那位更不服氣。
各有功勞,分不均了,先是三個吵著,後是唾沫星互噴著臉,再後是你拽我、我扭你,三個老少羊倌互掐上了,就在雪地里打滾,牧羊犬圍著汪汪亂吼,一時間好不熱鬧。
「你也太損了,訂金都要回來了,還鼓動人家內訌?」肖夢琪雖然對羊倌沒好感,可也沒惡感。
餘罪笑著道:「我就不鼓動,見著錢也要內訌的。」
「真給他們發懸賞啊?確實不是他們主動發現的啊。」苟盛陽道。
「可不發點,也說不過去啊。」巴勇有點同情這幾位羊倌了,隊長連訂金都要回來了,要沒獎金,那仨可什麼也沒落著。
「有,不過沒有那麼多,協助辦案,總隊撥獎金一萬,懸賞十五萬怕是不用想了,國家的錢沒那麼好掙。」餘罪笑道,說了領獎金,隱瞞了獎金的金額,不知道羊倌們會不會很失落。
不過還好,總比沒有強。四人同乘一車回市區,車走時三位羊倌還沒有打完,估計商量好還得一段時間,車行所過,回望時,龍脊灘已經成了警車和警察的汪洋,尋找那把丟失的兇器又將開始了,能找到,肯定已經沒有懸念。
只是靜下來的餘罪,仿佛仍有懸而未決的事一樣,得意之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若有所思,肖夢笑著問:「怎麼了?好像你一點也不高興。」
「對呀,隊長,我看莊子河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菩薩,用不了多久啊,得有幢大廟調您去當方丈。」苟盛陽道,由衷地祝賀了句,警中像這種事是明擺著的,肯定要往上提。
「其實,我……嘖……」餘罪難為地道,他說不清自己的感覺,那個猥瑣的,令人可憎的嫌疑人;那個可憐的,躺在雪地里幼小的屍身,確實讓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想了好久才舒了口氣,猛然間發現與座三人都看著他,他笑了,有點無奈地笑著道:
「其實我越來越討厭這個操蛋職業了,嫌疑人、犯人、死人……天天見這些人,嘖,就有點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正常人了。」
拉開了車窗,餘罪是恰好見到法醫車行的時候說這話的,巴勇和苟盛陽面面相覷,不知道隊長何來的這些感慨,這時候肖夢琪卻似乎明悟一般,她感覺到了那種猶豫的、躊躇的、欲行又卻步的複雜心態。
是之於他自己?還是之於這個職業?肖夢琪說不清楚,不過她感覺到了,經常滿嘴胡話的餘罪,這一句絕對是肺腑之言。
次日,在距修武鎮不到五公里的路邊草叢裡,找到了殺害六人的兇器,此案證據鏈無懈可擊。也在當天,僅用50個小時抓到滅門案兇手的報導見諸於報端和電視,這是從接案時間算起的,加了好多水分,至於報導的內容嘛,渲染的數千警力圍捕,最終一舉成擒,神馬羊啊什麼羊倌找到的事隻字未提,不過內部的通報上,莊子河刑警隊又有數人榜上有名。
功高未賞,征戰又來,又是連著數日大雪,造成了五十年未遇的雪災,剛剛從滅門抓捕現場撤回來的警察們,沒有時間享受春節了,又是一個全警動員令,把數千警力送到了救災現場,交警在疏通道路,武警在給受災嚴重的地區搶運物資,民警的隊伍也沒閒著,每每市政部門一告急,政府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警察,正月天裡,經常見那些身著警服的,在各路段擔負起了鏟雪和清運積雪的任務。
這個年啊,可怎麼過啊,一肚牢騷,滿嘴罵娘,罵完了俯下身,還得繼續幹著。
沒辦法,總得有人去做,誰讓他們是警察呢?
這年啊,就這麼一點也不消停地過去了,和往年沒啥兩樣,區別就是比往年更累了點……
第35章 人怕出名
一股寒流帶來的春雪之後,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一個假期帶來的興奮過後,朝九晚五的疲累又來了。
警察這個行業與其他行業的不同之處在於,總不缺那些新鮮的、刺激的話題,特別是那些特立獨行、思維怪異、每每犯下讓人瞠目結舌大案的嫌疑人,總能為平淡的生活添加點佐料,不過今年不同,有一顆冉冉升起的警星,其光芒耀眼的程度已經壓過了所有人曾經交口相談的犯罪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