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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顏、制服……哇,多麼誘惑的字眼。
餘罪不止一次想勾搭這位警花,不過一直未得其法,即使是昨夜兩人壓馬路關係突進,但也僅限於談談理想以及天南海北的軼聞,而且為此付出了感冒的代價。他不知道,還需要多少代價才能換回這種鋼硬線條警花的傾心。
不容易,他這樣想,再找廣州那麼個非禮的機會恐怕不容易了,而且他心裡有點畏懼,玫瑰雖好,可有著扎人的刺;美女雖好,可有成長為河東獅吼的潛質,這很讓他躊躇不定。萬一像滑鼠那樣,就泡了一個妞結果死乞白賴成老婆了,也未必就是一種幸福吧?
或許,幸福有很多種解釋?調情或者曖昧也算……他又換著一種方式想著,暗暗有點後悔,當年沒有和漢奸汪慎修好好請教一下,那傢伙能在夜總會混得風生水起,肯定道行很深。
對,不會可以學嘛。餘罪笑了,湊近了幾公分,輕聲關切地問著:「要不,我看會,你歇會。」
「幹這個你不在行,就你那毛躁性子,能看到五分鐘嗎?」林宇婧道。
「你覺得我很浮躁?」餘罪問,又湊近了幾分。
「最起碼現在心裡浮躁。」林宇婧不動聲色地道,監視用了一隻眼,另一隻眼,或許已經窺到餘罪的心理活動了。她瞥見餘罪湊近的小動作時,笑著補充道:「而且不是為案情和嫌疑人浮躁。」
話帶著取笑的成分,餘罪小聲道:「沒錯,我是為你而浮躁。」
「哇,你不要這麼直白好不好?不覺得很露骨嗎?」林宇婧笑了。
「是表白,我覺得咱們的關係可以更近一步,你得留給別人機會,咱們的工作性質太限制了,你又太過封閉自己,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的生活很枯燥嗎?」餘罪道,搜腸挖肚,就這麼多東西,實在說不出柔情蜜意的來。
得了,林宇婧笑了,笑著道:「東方人含蓄為美,再說我們的關係夠近了。」
「不,距離還有點遠……什麼時間距離成了負數,那才叫近。」餘罪嚴肅地道。林宇婧一怔,脫口而出更嚴肅地道:「他要走。」
「下樓。」餘罪一下子驚省了,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扛著儀器,兩人飛快順著天窗往樓下走,邊向應急出口奔著,邊聯繫著蹲坑的馬鵬和後到一步孫天鳴。下樓上車,馬鵬已經咬住目標了,駕車啟動時,林宇婧突然想起來了,側頭問副駕上的餘罪道:「什麼叫距離成了負數?」
「介個,你都說了,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露骨不是?」餘罪嚴肅地道。林宇婧眉頭一皺,瞬間握著拳,在餘罪脖子上捶了幾拳。然後啟動了車子。
車如箭駛離,夾雜著餘罪吃痛的嘻笑聲:「哎喲,真聰明,一下就推理出正確答案了。」
……
小商原居民區那幢獨家院是租來的,毛大廣在出胡同時看了眼,對這地方倒沒什麼留戀,就是有點可惜。不過他很決然地走了,出了胡同,在路口上了車,預備好的事,高價召來的計程車。
「去火車站。」毛大廣上車道了句。
司機什麼也沒問,打著哈欠,上路了。
雖然表象上看還沒到非走不可的地步,可毛大廣心裡清楚,自己聚攏的這幫毛賊根本不足為恃,只要一個骨幹落網,整個團伙的傾覆是遲早的事。從開始的那一天,他就想過結束的時候,也許這個時候,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所以他安撫了手下的弟兄,讓大家放心,他會出面去刑警隊撈那幾個幫過忙的保安,而且會設法處理好喬小瑞的事。他還釋放了一個假消息,說知道了內幕,醫院要保那兩個保安,會壓住這事不讓曝光,兄弟們的飯碗無虞。
下面人很相信,放心地各忙其事去了,而他卻籌劃離開了。他知道,再精巧的作奸犯科手法只要被警察窺破,就沒有多少存活的時間了,更何況還有喬小瑞這個不確定的因素,萬一落在警察手裡,他從來就沒期望過那傢伙會一字不漏。
「這不是普通的警察。可好像又不太像警察辦的事。」
他這樣對自己暗道著,不像片警那樣好對付,也不像刑警那樣按部就班,甚至根本不像警察,明明覺得四平八穩,誰知道一下子天平就傾斜了。他回憶著自己的疏漏在哪兒,在想不通原因的時候,他甚至歸罪於那憑空出現的兩個扒手同行,他懷疑難道那兩位是警察重點追緝的,引得自己受了池魚之殃?
或者,是警察已經通過某種渠道掌握了很多的信息,只是沒有到發作的時候?是誰?是保安里的誰犯其他事了,拔出蘿蔔帶起泥來了。那幫保安在他眼裡同樣沒有一個像樣的,他相信保安肯為那點好處出賣良心,但要賣命就不可能了。
想不通,不過他感覺到了危險,一種他根本不知道來源,而且無從控制的危險。這是屢受打擊養成的一種直覺,它來自於心裡最深的地方,再篤定的罪犯心也是虛的,他知道,那是一種恐懼,一種對報應最深的恐懼。即便已經踏上了出走的路,他仍然猶豫不定地觀察著窗外。
這座熟悉的城市,大多數正常人、普通人已經進入了夢鄉,車駛到了濱河路,偶爾只能見到勤勞的攤販正在收攤,來往的車輛愈見其少,不像白天那麼擁堵。這一刻,在即將遠離未知的危險時,他心裡又莫名地湧起了一種自得。他在想,等很久之後,警察才能搞得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那時候,他已經在某個連他自己現在也不知道的地方快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