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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都打了,愛咋咋地。」孫天鳴破罐破摔了,不屑地道。
司機和老許都笑了,在脾氣暴烈上,刑警和犯罪嫌疑人沒什麼區別,逼急了都是些光腳不怕穿鞋的貨,許平秋笑著道:「就再委屈,也不能銬督察啊!?」
「要是公務我無話可說,他們根本就是私務,根本就是小題大做,根本就是雞蛋裡挑骨頭,挾私出警這種事,治安上和派出所發生的最多,就沒見他們查過。」孫天鳴道。
「少給我犟嘴,你敢說,這事你沒錯?他們就是冤枉你?」許平秋口氣硬了。
一硬,孫天鳴有點蔫了,這是兩錯碰在一起,那叫錯上加錯,所不同在於,督察站在制高點上。他沉聲道:「我有錯,不過我問心無愧……關澤岳仗著他舅舅是分局長,幾次在轄區鬧事,同業經營的兩家小物流公司都被他趕走了,我們刑警隊傳過他一回,派出所也傳過幾回,幾次都是前腳進後腳出,越發地囂張了。」
「所以,你就和餘罪合計著,給他找點事,哪怕就噁心噁心他也成?」許平秋反問。
「和他沒什麼關係,我下的命令。」孫天鳴道:「老隊長,該怎麼處理您就怎麼處理吧,您處理,我服氣。」
咦喲,許平秋笑了,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餘罪身邊總能聚起這麼多講義氣不講原則的貨。這種事似乎該敲打一下了,他想了想道:「你應該跟我說實話,這事應該他是主謀,你是從犯,他擔個責任,你的責任就輕多了,也好處理。」
「真和他無關,是我下的命令。」孫天鳴道。
「哦,這樣啊。」許平秋笑了笑,回頭問著:「那他是不是也沒告訴你,他準備去砸了橙色年華。」
呃,孫天鳴噎了下,眼睛有點凸,疑惑地說了句:「沒有啊,他不能有這麼大膽子吧?」
「如果他有呢?」許平秋沉聲反問著。
從這凜然的話音里,孫天鳴感覺到了不尋常,他喘了口氣,想了想,有點緊張似的道:「他要真敢這樣干,怕是要有危險了……不過,這小子真有種,還真敢幹。許處……」
似乎想請求什麼,抬頭時,他又咽回去了,許平秋笑了笑道:「我們一直就在危險中,什麼時候真正地安全過?不過這一次肯定不危險,因為有我在支持著……我不但支持他,而且還支持你。」
孫天鳴脊樑一挺,胸口一熱,暖烘烘的,剛要說話,許平秋又打斷了,不客氣地道:「之所以還支持你,是因為你沒有把這樣的事放在普通人、無辜的人身上,你雖然有錯,可你還有點警察的良心,沒有把私利和己欲帶進工作中來。」
「老隊長,我有分寸。」孫天鳴有點愧疚地道。
「接下來,我要干點沒分寸的事,就像你們今天幹的事,干成了無功,幹不成有過。而且這件事我可能兜不住,如果我兜不住,你也要跟著完蛋,敢幹嗎?」許平秋問。
「您說吧。」孫天鳴直接道,士為知己者死,就圖個痛快。
「抓捕喬三旺,根據手機定位,他正在一所會所里。橙色年華已經打響,很快他就會知情……後方的技術支撐會給你指定方位,我要提醒的是,這個人可能和官警商匪都有關聯,而且報復心很強,如果釘不死他,會很麻煩,你敢幹嗎?」許平秋道。
「警察就是懲奸除惡的,這種人渣早該抓了,我有什麼不敢。」孫天鳴道,興奮了,知道上面下決心要對橙色年華動手了。
「好,有種……我喜歡有種的爺們,現在十時三十五分,人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都是縣局的刑警和鄉警,他們根本不認識喬三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的要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秘密解押到指定地點,能做到嗎?」許平秋聲音放輕了。
「放心,這種事我知道輕重。」孫天鳴道。
此時的車已經熄火了,在空擋方位滑行著,車停的時候,遠遠地能看到遠處濱河私人休閒會所的霓虹大字,下車的時候,從路邊的車裡已經出來了數個黑影,監視很久了,簡略交待幾句,這些人分別上車,孫天鳴在車上接著武器,數輛無標識的車行駛中猝然加速,直衝會所,隨著尖銳的剎車聲音響起,十數位刑警在孫天鳴的帶領下,飛奔上台階,撞開了門廳,推開了保安,分兩隊直衝樓上,一時間,會所內外,一片譁然。
黑暗中許平秋面帶謔笑看著那裡,樂得仿佛做了一件惡作劇的孩子,忝列司機的任紅城笑著道:「許處,我發現現在的小伙子和咱們那時候沒多大區別,頭腦一熱,就衝上去了。」
「你不會覺得我在教唆這些年輕人胡來吧?」許平秋問。
「應該有教唆的成分吧,不過許處啊,這未授權的行動,肯定會很麻煩啊。」任紅城提醒著。
「我壓根沒在乎過麻煩,老任啊,幹這麼多年警察的我對法治的心得你知道是什麼?」許平秋問。
「肯定不是繩之以法,以法治警。」任紅城笑道。
「對,我對法治的理解是,只要你違法犯罪,我就有辦法治你……哪怕我與你同罪!」許平秋道。
任紅城一笑,一直以來他眼中的許平秋有點二桿子,不過旋即又覺得,這話里,似乎有一種澀澀的味道。他摁下了車窗,掏了一包煙,遞給許平秋一支,湊著火點上,昏暗晦明的車廂里,兩人在煙霧騰騰中焦慮著,窗外,仍然是霧霾遮蔽的天空,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一輪皎潔的明月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