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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誰上班時間喝酒,滾蛋。」
說罷,大口喝著,一腳踹開了所長辦,進去了,眾鄉警迷瞪著眼,心生凜然之後,又齊齊哭笑不得。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1章 鄉警鄉民
一眨眼,元旦就過去了。
又一眨眼,春節就快來了。
時間就像羊頭崖山上的北風,一眨眼就過去了,轉眼間,余所長在羊頭崖鄉到任已經快足月了。這鄉派出所也有個好處,窮得連犯罪分子也沒有,其實大檐帽在這種地方相當於太監娶的老婆,純粹是擺設。不但沒用,而且鬧心。
如果非要找用處,也有,在激化警民矛盾方面有時候還是挺奏效的。
不過對於余所長還是有優勢滴,起碼這兒和省城相比,離汾西老家近;起碼這兒和以前工作的地方相比,毛賊是沒有、大盜更沒有,省心。於是這到任這一個月呀,三分之一時間在老家,三分之一時間在市里,找同學玩,會林姐姐,擱這地方頂多呆了不到三分之一時間。實在沒事呀,閒得蛋疼,偶爾接案也是你家狗咬我家雞,他家驢拱了我家院門之類的爛事,這種事戴大檐帽的警察根本不像別根煙杆的村長管用,你調解兩天解決不了的問題,人一嗓子就辦了。
所以餘罪覺得這種地方無為而治就是最好的辦法,警務才有了多少年?而約定俗成的規範在這裡已經多少年?孰輕孰重一看便知。他也樂得清閒,來了坐坐,溜達溜達,偶爾去鄉政府和那些黨的基層幹部聊聊,一個月來,混得已經是很熟了。
羊頭崖鄉的地理位置特殊,群山夾峙,公路都在谷地,沿公路三十多公里,一半是人造林,一半是天然山。這裡幾乎是太原市的環境屏障,山外就是一望無垠的黃土坡,讓所有警察以及鄉領導都恐懼的地方就在這片森林上,每年大小都要發生幾起火災。只要起火,鄉長立馬撤職,派出所立馬走馬換將,三換兩換,沒人敢來了。
這叫「負領導責任」,這麼說起來,餘罪好容易當了個官,就來了個官不聊生的地方吶!
村口就樹著以派出所名義刷的標語:見煙就查、見火就罰、成災必抓!
警民矛盾就擱這兒來的,成片的莊稼地,麥秸、玉米茬、高粱稈,燒火積肥是幾千年的傳統,因為自己家地里燒火就被抓,老百姓誰能理解啊?理解不了就鬧。餘罪到此才知道,上一任所長出事是去年春天因為失火,悍然下令抓了村里一個七十老頭以儆效尤,以縱火嫌疑人關押到看守所,可看守所也不願養這號人,關了一個月打發回來了,放回來第二天,老頭悍然到鄉政府後頭放了一把火,又燒了半邊山。
他說了,林子還是老子種的,關你們鳥事,此話一出,備受封山苦惱的村民齊齊支持。
結果是老頭判三緩三,現在回家了。鄉長和派出所所長,齊齊被撤。
就即便是法制在這裡,也得拐個彎走,有些事聽得光怪陸離,見得哭笑不得,這種事對人精神承受能力的考驗可比單純的黑白對錯要難多了。
「所長,出事啦……所長,出事啦……」
又出事了,派出所民警李呆嚷著奔進院子裡來了,餘罪在辦公室正看著鄉志,伸頭問著:「呆頭,又怎麼了?」
「出事啦,所長……村里不知道哪個小屁孩,把您的車劃了。」李呆咧著嘴道,很難相信說話不利索的這位,是為數不多的一位正式民警。
餘罪翻了翻白眼,知道自己還沒有融入這個團隊,自從上次揍了狗少李逸風一頓,那貨一個月沒來,而派出所這幾位民警協警,明顯又是跟他穿一條褲子的,處處給他找不自在。所里的指導員王鑌,請假月余,到現在餘罪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如果不是親自來,都沒法相信這個攤子能爛到這種程度,相比這兒,反扒隊絕對是紀律嚴明的隊伍。
「是不是啊,不是你們劃的,故意讓我難受吧?」餘罪不屑地問,這地方有話直說,別拐彎。
「不可能……小拴,你過來過來。你看見了嗎?」李呆嚷著剛進門的一名協警,叫張關平,本鄉人,肯定仰仗著李呆混著,馬上凜然道:「是村里哪家小孩劃的,這幫小屁孩,經常砸咱們派出所玻璃。」
「噢,警民矛盾正常,警察和小孩也有矛盾?」餘罪虎著臉問。
「不是,所長,那大人不背後教的麼?」李呆道。
「對,應該是大人背後教的。」餘罪又翻翻白眼,他估計八成是面前這兩位教唆,要不怎麼不來砸玻璃,去劃他開來的車。
這一個月找的麻煩不少,有人打電話到縣局告狀了,所長打人。縣局沒法處理,撤了這個誰來呀?再說狗少被打了,不少人覺著打得真對,這號人能打殘在家,還少一禍害呢。外部不行就內部下作,有人把所長辦的取暖的爐子給撤了,扛誰家去了成了一樁無頭案;還有人巴著失火把所長打發走,誰知天公不作美,下了場雪,防火形勢立時好轉。可大家不知道的是,連餘罪也在巴著失火,那樣的話,說不定他能平平安安被撤職。
「走,看看去。」餘罪面無表情起身,自打當上領導,浮滑的性子改了不少,他知道不能太嘻嘻哈哈了,否則立不了威。
背著手,搖著胸,大步出了院門,車停離鄉政府不遠處的路邊,這時節鄉政府也沒留下幾個人,城裡的都回去過年去了,車周圍只有一撥小屁孩在玩溜溜球,還有人拿著彈弓在比劃,打樹上的麻雀,看著三位警服裝束的人來也不畏懼,李呆一揮手:「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