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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眾賭博倒真不是罪名,但分和誰賭了。喬三旺是秘密抓捕,同抓的人自然得扣著。
「我說栗老,你閒著沒事,跟他們賭什麼?這事鬧的,可麻煩了。」餘罪坐下來,給老栗發煙,老栗不抽,又倒了杯水,這可需要,栗總一口氣把溫水喝完,又倒一杯,三杯灌下去這口氣才緩過來,驚魂未定的道:「我也不知道怎麼鬧的,這是把哪位爺惹了?」
賭博在公安眼裡根本不算個事,可要因為這個出了事,那就是有其他關聯的事了,老栗雖然嚇著了,可沒嚇糊塗。稍一清醒,他看著餘罪,一想想剛才大搖大擺出入這裡的樣子,他愕然道:「這……不會是……是……」
「你覺得我有那麼大本事嗎?告訴你,是橙色年華出事了,抓捕喬三旺,把你們捎帶上了。」餘罪直接道,這事已經不是秘密了。
哦喲,老栗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如喪考妣,知道自己遭了池魚之殃,拍了若干下大腿發愁地道:「這這……我就說不來,老平非拉上我湊數……這可好了,沾一身事,還不知道得怎麼宰我呢……哎喲我這倒霉催的……哎,余警官,你認識這兒管事的嗎?想法子給咱說說情,罰倆錢讓我出去得了。」
坐地罰款,交錢走人,已經成為嫖賭嫌疑人處理的通例,餘罪笑了笑道:「這個不難……栗老闆,我想問你個事。」
「您說……您說……」栗小堂這當會兒,對餘罪恭敬之極了。
「就是上次砸車,誰背後給你出的餿主意。」餘罪直截了當地問上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那次是我糊塗。哎這事咱們不是揭過了,提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多沒意思……別拿那事當回事,改天去我公司,收回的二手車有品相不錯的,看上哪輛了,直接開走。」栗老闆大方了。
尼馬大方就給個二手車?餘罪有點哭笑不得,看來自己的級別太低,還夠不著讓人家送你新車,他笑了笑道:「別介,您也不必裝著奉承我,我也不想假裝尊敬你……咱們真要談不來,我可得把您送回籠子裡了。」
呃,老栗嚇了一跳,沒想到餘罪這麼絕情……不過也是,根本沒什麼交情嘛,他思忖了片刻,看著餘罪篤定、自信,而且很硬朗的表情,他嘆了口氣道:「老平出的主意,結果沒把你整住,反而把許黑臉引出來了,我是商人,哪頭我也不敢惹呀,只能打掉門牙自己往肚子裡咽了……小余,我真不是有意針對你。」
「我相信。」餘罪道著,表情緩和了,又問著:「可我就奇怪了,我和平國棟素不相識,他怎麼就一直針對我呢?」
「你真不知道?」栗小堂皺著眉頭問。
「真不知道。」餘罪道。
「那你沒忘了賈原青吧?」栗小堂問。
餘罪表情一凜,往事歷歷回首,一下子讓他覺得腹部的傷處在痛,賈家兄弟是他心裡的一塊隱傷,可這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問著:「難道平國棟和賈家兄弟……」
「賈原青和平國棟是同學加同鄉,而且原來賈原青在郊區當過鎮長,平國棟就是賈鎮長給帶出來的,後來平國棟才調到公安上,他當分局長,賈原青沒少給他使力氣,兩人是鐵關係,賈原青出事後,他可不止一回對你恨得牙痒痒。」栗小堂道,這老傢伙現在煽風點火的樣子,說不出的猥瑣,一轉眼,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餘罪撫了撫下巴,卻是沒料到這其中還有這麼深的緣由,一個人仇恨能埋藏多久,還真是不敢逆料,那一次他做的雖然痛快淋漓,可並不光明磊落,最起碼作為警察,不可能問心無愧。
可又能如何?當程序的正義無法達到結果的正義,不管是程序還是結果,必須要有一方或者全部進入歧途。
比如這些人,你用合適合法的程序,恐怕連話都懶得跟你說。
「是這樣啊。」
餘罪慢慢地點燃了一支煙,透過煙霧繚繞,看著猥瑣地期待著的栗老闆那張老臉,他轉了話題道:「栗老闆,你是聰明人,既然聰明我就不繞彎子,這個案子是總隊負責,恰巧我在其中,我現在有馬上放你走的權力……也有把你牽涉到喬三旺一案中的能力,你準備拿什麼來換?」
噝,老栗驚得臉上一陣抽搐,不太相信地盯著餘罪,不過他又馬上想到了,這些人遠離省境在深圳辦案的那次,說不定還真有這本事。
猶豫間,餘罪不多說了,起身道:「信不過我,那你自己找門路吧。」
「等等,信信,我信。」栗小堂忙不迭地道著,等餘罪回身坐下來,也直截了當地道:「你開價吧。」
看來這老傢伙知道的事不少,否則不會這麼急於抽身。餘罪做了一個直觀的判斷,真要就是個賭博的事,恐怕他根本不會在乎,餘罪想了想道:「我對你的車,和你的錢都沒興趣……很簡單,給我點消息,讓我把平國棟釘死。」
又是噝聲,栗小堂倒吸涼氣,緊張地看著餘罪,他剛想搖頭否認,不過意外地是他覺得那種否認太過無力,因為在這小警如隼的眼光中,他有一種無處躲藏的感覺,就像被一個高明的對手窺到了底牌一樣,不管亮不亮,都是輸的下場。
「我知道你有顧慮,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看清形勢,省廳既然已經決定對喬三旺動手,那不可避免地要扯出一些內幕來,我知道內幕很深,不過可惜的是,平國棟這位分局長,職位有點低了,還到不了不敢動他的位置……你想清楚,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站在什麼地方。」餘罪輕聲說著,拿著平板,給栗小堂播放著查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