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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剛結束,還在昏迷中。」許平秋嘆了口氣。
倚窗的肖夢琪莫名地鼻子一酸,她側過臉,悄悄的消滅了眼角的濕跡,在電腦屏幕的俞峰、曹亞傑、李玫,手速慢慢地放緩了,似乎陷入到了曾經親密無間的回憶中,又見到操場上那個作怪的,天天給大家起綽號的小刑警。
氣氛又重歸於沉悶,如果不是涉嫌泄密的事,也許這件事會成為所有參與者職業生涯中一個輝煌的巔峰。很可惜,涉及到官商,恐怕不會了。
反泄密專員楊正轉移著話題問著:「許副廳長,早聽過您神探的傳聞,昨晚真見到後,才發現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我到現在都沒明白有些細節。」
許平秋訕笑了笑道:「之所以神了點,是因為我和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的時間太多了。你想知道什麼細節?」
「比如,怎麼懷疑到郭鵬廣的?」楊正問,很好奇,這個專業他想像不出,誰有本事未卜先知。
「不是我。」許平秋道。
「是餘罪?」李磊驚聲問。
「對,還記得那次他把郭鵬廣打得住院嗎?就是那件事,讓他懷疑郭鵬廣有問題。」許平秋道。
「什麼?那件事?」楊正不解了。
「對,當時他是奉九處的命令化妝潛入桃園公館,以商人的身份……被打秋風的餘罪等人無意中抓到了,這種大水沖了龍王廟的後果只有一個,不管暴露不暴露,按規矩這個任務就得結束了。」許平秋道。
「是這樣的,可哪兒露了破綻?」楊正問。
「這就是破綻,其實餘罪告訴我,他已經發現了這個人的身份,就是故意往死里揍,等著他亮明身份。」許平秋道。
「那不亮身份,就代表著有問題?」楊正不解了。
「拼著挨一頓揍也不亮身份,圖什麼?況且寧死不屈的人不容易見到了,那即便有,也應該有什麼理由吧,他的理由如果是保護九處的秘密,實在站不住腳……因為任務已經結束,那就沒有秘密可言了。恰恰餘罪也最不相信就是品格和氣節,所以他告訴我,這個人有問題……他的理由是,表現得太忠誠的人,一般他們的忠誠就是個表現而已。」許平秋道,淡淡的笑意。
當然,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理由許平秋沒有講,餘罪和林宇婧是情侶關係,在那件事上餘罪能直接地判斷郭鵬廣說了謊話。既然開口就是謊話,那還有什麼可信度?
「那杜立才……噝,我實在不敢想像,他上了通緝令,居然還敢再找回來。」李磊道。
「肯定是性命攸關,才鋌而走險。這個有待於咱們的進一步發掘了。」
許平秋欠了欠身子道:「他在禁毒上工作了十幾年,論膽氣不比馬鵬差,他這個家人被綁,迫不得已的故事編得相當好,而且他了解我的行事風格,肯定會不拘一格,起用非禁毒上的人員,當餘罪四處尋找他的時候,他適時地出現了……他也了解餘罪,餘罪是個心裡不裝原則,可很重感情的人,而且他也不怕餘罪,不管是拳腳還是槍械,十個餘罪也不是他的對手……他選擇出現只是想通過餘罪,向專案組傳遞虛假的信息,以他禁毒局工作十多年的經驗,編『毒源』的故事非常容易,而且也在前期成功地騙過了我們……在那樣一個藏身點,他可以隨時逃走。」
「那餘罪是如何發現他身上的疑點的?」李磊問。他知道嗅源做手腳的事,就是等著他演完戲逃走。
「他根本就沒相信過……」許平秋道,把排泄物檢測的故事講了一遍,聽得眾人瞠目結舌,居然在這種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破綻,之後當然是虛與委蛇了,現在李磊不得不佩服山西的這位老神探了,敢情根本不是疏於追捕,就是把通緝人員擺放在那兒,用他牽扯出更大的戰果。
這膽氣,可把九處的聽得心生寒意了,要是杜立才猝然對餘罪下手,要是在相處間發現問題,那後果豈不是無法收拾。
「真不愧神探之名吶。」李磊嘆道,由衷地贊了句。
「更多的時候,神是一種象徵,一個擺設,那就是我。真正探到的,不是我。」許平秋慨然道,長舒了一口氣,眼睛看到窗外時,他舒展著雙臂道:「天大亮了。」
「對,天大亮了。」李磊附和了句。
「還有很多事要做。」許平秋看著李磊道。
「對呀,這不等著您下命令嗎?」李磊道,一桌皆笑,善意的。
「那好,我開始發布命令。萬代局長,召開禁毒人員全體大會,宣布本案結果,措辭你斟酌一下。」
「清淮,你組織禁毒局綜合辦、黨辦、後勤,籌備一下馬鵬同志的追悼會。」
「肖夢琪,加緊後台支撐信息梳理,追捕人員已經分赴各地了,消息恐怕已經傳出去了,對必須追捕的要在最短時間裡找到線索。」
連續發布數條命令,眾屬下稱是時,許平秋慢慢地起身,告辭走著道:
「我也有件事要辦,去接一下還被禁閉著的同志,去醫院看看還有昏迷的,還有,再也醒不過來的。」
慢慢地踱步出去了,李磊從這位並不高大的老人身上似乎悟到了什麼,或許他不是神,可他身上有一種精神,那種精神會讓人折服,讓人無條件的信任……
……
「說幾件事,不許哭鼻子了啊。」
任紅城站在總隊的禁閉樓上,面前站著林宇婧和李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