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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在家庭上再自私,都是高尚的人,沒人會說你什麼。」
「好吧,如果有消息,請你務必通知我們……你可以走了。」
兩位警察一唱一和,每句話都諱莫如深,可每句都讓他心驚肉跳。他隱約地感到了,肯定是警察已經知道了什麼消息,否則不會在這麼多年以後又找上門來。
可這個時候,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啊。劉繼祖嘆著氣,眼前掠過了每天扭捏不願上學的兒子,掠過了每天對他呼來喝去的老婆。雖然是平淡而窩囊的生活,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波瀾不驚,武小磊如果真要落網,他不得不考慮,對自己可能造成的影響了。
我沒幹什麼。
我什麼也沒幹。
他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那青蔥的歲月,相攜幾位小夥伴,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這個小小的縣城,城裡的巷子胡同,城外的小河果園,處處都留下了他們貪玩的足跡。
不對,不對……怎麼想這些。
他使勁地拍著腦袋,不過十八年前的那一晚,依然如同夢魘一般留在記憶中。
殺人啦……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是縣劇團那個破鞋女的,前一刻她還得瑟著趾高氣揚,一眨眼她就連滾帶爬了,他清楚地記得,這傻逼女人跑丟了一隻高跟鞋。然後他懵然地看到武小磊時,驚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他看到了,武小磊正持著刀,正插在那個不可一世的痞子胸口。這時候,他也激動得熱血賁涌,就像看到了古惑仔砍死大佬一樣,那種逆襲帶給觀者的除了快感,還是快感。
不過那不是電影,而是血淋淋的事實,他看到了,一條街都亂了,沿街的果攤掀翻了一片,滿街四處滾著水果,賣羊肉串的嚇跑了,滿街的都在跑,邊跑邊驚聲尖叫著,而殺人的武小磊,也被眼前血淋淋的場景嚇傻了,他呆呆地看著躺在血泊中抽摔的陳建霆,快意之後,是一片茫然。
「快走,小武……」
他爬著起身,拽著武小磊,死活往外拽,武小磊像個機械人,傻眼了,任憑他拽著,在第一時間逃離了案發現場。
咚……重重的一聲,劉繼祖拳頭擂著方向盤,他一直想忘掉這段往事,可想忘掉的,過了這麼多年,依然如此地清晰。
……
人走了,就這麼走了,根本沒有問到實質性的東西。
餘罪和袁亮是在樓上看著劉繼祖離開的,此時袁亮對這個人也疑竇重重了,本來感覺案卷上的東西已經是無懈可擊了,經過這麼一問,反而覺得這些權威的案卷,根本經不起推敲,漏掉的細節太多了。
「余所長,你說,是這傢伙?我怎麼看著不像?」袁亮道,有點不看好這猥瑣貨,實在有點不敢相信,他是個敢擔大事的主。
「那你覺得他有嫌疑嗎?」餘罪問。
「本來覺得沒有,可讓你一追問,我倒覺得有了。」袁亮笑道,想起了那張照片,他好奇地問著:「余所,你在省隊關係熟,不是真找到武小磊的下落了吧?」
「怎麼可能?找到還費這工夫。」餘罪苦笑道。
「那你兜里那照片?」袁亮問。
「PS的……嚇唬嚇唬他。」餘罪壞笑了。
「嚇唬嚇唬?能有效果?」袁亮一得悉實情,也哭笑不得了,怪不得餘罪什麼問題都不敢往深里問。這種案子,如果有過硬的證據,早能抓人了。
「如果他一無所知,就沒效果。可如果他有所隱瞞,就有效果。」餘罪若有所思地道,他能看到這個人心裡顧忌的事情太多,可究竟哪一件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餘罪卻無從得知,他想了想,看著袁亮笑著補充道:
「今天就有效果,有些話問不出來,得他自己講出來。」
這個神神秘秘的小所長,袁亮瞅了半天,愣是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
「哎喲,作孽啊……嘖嘖嘖……」
「哎喲,真是作孽哦……」
汪慎修離開了川味火鍋樓,車駛進了的縣賓館,李逸風已經接到人了,不過從接到開始,這位汪帥哥嘴裡就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兩人到了監視點,汪帥哥不時地看著火鍋樓的方向,邊說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好深的愧疚。
又是一句作孽啊說出來的時候,李逸風突然問了:「汪哥,光作孽了,還做什麼了?」
汪慎修嚇了一跳,看李逸風那張笑眯眯的臉,簡直比寫了無恥下流幾個字還無恥的那種表情,他趕緊解釋著:「沒有沒有……你可千萬別胡說啊,我雖然不清白,可從不做壞人清白的事。」
「那你小動作肯定做了吧?比如擁抱了一下,感受一下老闆娘胸前的軟度;撫摸一哈,感受一下苑姐的濕度,要不濕吻一下子……你肯定做了,要不不這個表情。」李逸風直視著汪慎修,嘿嘿一笑追問著:「這表情這麼難過,是不能長期霸占的鬱悶和苦悶吧?」
哎喲,把汪慎修給氣得捶胸頓足,這小屁警比餘罪當年還賤幾分,他有點火大了,要拂袖而去。李逸風轉眼又說上好話,對不起,對不起啊,汪哥,開個玩笑,我知道不入您老法眼呢……辦正事,辦正事,一會我們所長就來了。
「你們所長這賤人,根子在他身上,培養出來的沒什麼好貨。」汪慎修氣咻咻地又坐回來,李逸風卻是嬉皮笑臉地道:「所長是我的偶像啊……不過今天看來,我的偶像又得加上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