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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問題把熊劍飛給搞懵了,這是實際情況,訓練任務設定時就把一群學員都打到盲流的水平,你要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恐怕沒那麼容易。熊劍飛一愣,知道這事難辦,此時他才緩過心神來,氣不自勝地道:「怎麼不能過的,那你也不能去搶劫呀?好歹咱們也是警校出來的。」
警校里打打鬧鬧雖然都敢胡來,可那和違法犯罪是有原則性區別的,能這麼埋怨已經是熊劍飛給偌大的面子了,以前生氣都是拿拳頭說話的。
餘罪笑了笑和他一起坐到了床邊,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經歷了,從下車開始,就在機場那一帶混跡,最初是拿著安檢滯領的火機換飯錢,後來又從遍地拉客的中巴大巴上找到了商機,拉個客,售票員給票價一成的提成。再後來,無意中發現機場大廳衛生間的一個扒手,餘罪義憤填膺,一頓老拳把這貨打趴在馬桶邊上。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連扒手身上的贓款也沒收了。於是就有改善生活的來源了。
至於今天早上的事,是餘罪在三元里一個老外常去的酒吧窩了一夜,跟上了一個專敲車窗玻璃偷竊車內財物的。跟到小胡同冷不丁痛下狠手,當了回黃雀在後,可沒想到這次有點扎手,那地方就是賊窩,被打的一嗓子吼出來了四五個。餘罪那是發瘋似的跑,跑了幾公里都沒甩掉腿快的仨人,直接在當街幹上了,後來的事熊劍飛知道了。
可把熊哥給聽愣了,以前知道余兒膽大,可沒想到膽大到這種程度。別說學員了,就真警察也不可能單身去執行任務。
「別愣了,這不義之財,有德之人得之,咱這叫替天行道。」餘罪嚴肅地道。
「狗屁,黑吃黑好不好?」熊劍飛罵了句,沒被蒙住。氣稍消了點,對於道德水平偏低、底線又不高的這哥們,這事勉強能接受,總比搶普通人好一點吧。
「黑吃黑總比挨餓強吧?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二百斤麻包扛得動?」餘罪一句把熊劍飛反問住了。看餘罪一張一張撿起來花花綠綠的錢,又遞到他面前,捅了捅他,瞪著眼問:「真不要啊?別說老子不照顧你啊,看你進門那窮逼樣?拿點錢會死呀?」
硬塞到熊劍飛的手裡,熊劍飛可覺得有點燙手了,他緊張地嘴巴哆嗦著道:「余兒,這多少錢呀?這要犯了案別說當警察了,得被警察抓呀!?」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警校出來的,都學狗身上了,敲車窗偷東西的,你說他敢不敢報案?」
「應該不敢吧。」
「是啊,不報案,哪來的犯案?」
「對呀……可這?」
「拿著,不要抱那麼大幻想,還沒準能不能穿上官衣呢……再說了,錢都不敢拿,能當了警察麼?別虧待了自己,看你進門身上臭的。」
「那要讓家裡追蹤到怎麼辦?」
「不會,我是晚上出來,信號源都扔在這兒呢……喲,萬一要是碰巧追蹤你,那我乾的就快露餡了。」
餘罪想了想,當時的情況太亂,追得很急,倒還真沒有注意到是不是有巡查的,熊劍飛問時,餘罪把他知道的情況說了說。其實發現追蹤不難,他一直懷疑有人在暗中跟著,專門換了三個不同的地方,當他看到同樣的車時,幾乎能肯定這是巡查準備支援的人了。
熊劍飛可有點傻了,真被隊裡追蹤到這個主犯和他這個幫凶,那理想怕是要泡湯了,緊張之餘,他張口結舌問著餘罪:「那怎麼辦?」
開始補救了,既然害怕事發,那就想辦法捂著別讓事發,熊劍飛無意中一步一步和餘罪站到了一條陣線上了。
「他們想摸清咱們的規律,咱們只要不形成習慣,他就沒治。」餘罪笑著道,看熊劍飛這擔心樣子,想了片刻,道:「今天是咱乾的最肥的一票,要是不高消費,支持到結束沒問題……這樣,咱們反偵查怎麼樣?和他們玩玩,說不定能把落難的哥幾個都找回來,想不想干?」
「這個……」熊劍飛有點為難,不是不想,而是怕餘罪玩得又過火了。
「你真他媽沒義氣,兄弟們都流落在廣州,沒準還在街上餓肚子呢,豆包,家門都沒出過多遠;老駱,文縐縐的,臉皮又薄,指不定混成什麼慘樣了;還有滑鼠,那可是你同宿舍的,你真的扔下他們不管?你摸著良心問問,他們對你怎麼樣?你現在手裡有錢,難道不該幫幫他們?」餘罪義正詞嚴地訓著熊劍飛,熊劍飛衝動著,點頭道:「該幫,一定得幫。」
「這不就對了,走,帶你吃頓大餐,吃完睡一覺,下午溜達去。」餘罪道,熊劍飛趕緊地起身追問:「那怎麼找他們,地方這麼大。」
「那玩意在……辦法就在。」餘罪指指床上扔的信號源,笑著道。
他笑得很自信,看來早玩得很從容了,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
意外出來了,就意味著高遠和王武為要挨訓了,堂堂的禁毒局外勤,居然讓個菜鳥溜出視線之外,居然不知道人家在眼皮子底下已經幹了多少事。
帶回來的圖像分析過了,此時還停留在林宇婧的電腦屏幕上。沒錯,就是8號,居然喬裝改扮過,改扮得不錯,是今年街頭爛仔流行的裝束,水磨藍的牛仔褲、塗鴉顏色的灰襯衫,配著一頭染黃的頭髮,停在屏幕上像對這個行動組嘲笑一般。
「讓你們高度重視,你們是掉以輕心……幾個菜鳥都看不住,我怎麼指望你們能盯住毒販?回頭給我認真檢討。」杜立才訓著兩人,在會議室來回踱著步子。情況已經報回去了,還沒有得到許平秋的回覆,他估計不會有什麼好話回來,和線人丟了相比,這次更讓他沒有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