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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奇,畢竟是同行,知道靠細節定位一個嫌疑人會有多難,偏偏這位趕在技偵和天眼的搜索之前挖到了信息,袁亮看著好奇的溫隊長,笑著道:「我說了實情,我怕您震驚……噝,我該不該說呢?」
「我猜是個退伍人員?」溫隊長脫口而出,感覺到餘罪那黑黑的臉龐,應該出現在疆場上。
「再猜。」袁亮笑道。
「要不就是特警退役下來的?那幫子人狠啊,一練起來,根本不把自己當人啊。」溫隊長景仰地道,敢往那污水河裡跳的人可不多。
「還猜。」袁亮道。
這就沒的可猜了,把溫隊長難住了,他搖搖頭,示意猜不著了,袁亮附耳輕聲一句,然後他臉色陡然而變,根本不信,不過看袁亮的樣子,他又不得不信了,凜然點點頭,豎著大拇指,就一句話:
「厲害,鄉警?!厲害,剛撈上來,很多人以為他是逃犯。」
車來了,兩人收起了笑容,地方警力喊著戒備,兩方警察,象徵性地正式交接了案卷和嫌疑人,車門洞開的時候,押解著從囚車裡蒙頭帶下來的石三生……不,應該是武小磊,直上列車。
武小磊顯得很萎靡,現在才看到真容,稍有點發胖,和父親武向前有點相似,大國字臉,濃眉大眼,怎麼看也是個響噹噹的北方漢子,唯一不同的是,他頭髮幾乎白了一半,如果細瞅,那風華正茂的臉上有著不和諧的皺紋。
他被帶上了車,袁亮數著人,一個一個上去,餘罪最後才起身的,這兩日他顯得比誰都萎靡,似乎嫌疑人抓到了,他的精氣神也被掏空了,上車時袁亮拉了一把,看著他腕上的傷口,關切地問了句,餘罪虛弱地笑了笑,道了聲沒事。
結束了,隨著汽笛的鳴起,隨著招手再見,隨著眼前的高樓綠樹開始位移,終於踏上了歸途。
一直到看不見人影袁亮才回到包廂,檢查了下嫌疑人,他被銬在不靠窗的底鋪鋼筋上,幾位刑警隊員坐在窗邊,和鄉警們聊著,餘罪卻是蜷縮著,像累極了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袁亮長舒了一口氣,剛坐下,李逸風毛病就來了,直問著:「袁隊,真小氣啊,我們上次抓偷牛賊,都是坐飛機回去的。」
「揍是啊,不能越活越顛倒,改坐火車啦?」李呆牢騷也上來。
幾位隊員笑著,袁亮卻是解釋著,持槍的上不去,就不持槍,解押這種人也很麻煩的,畢竟規格不一樣,上一次是省廳要的人犯,這一次僅僅是縣刑警隊的案子,差姥姥家了。
「哎媽呀,這又得熬好幾天。」李逸風道著,從上海到太原得兩天兩夜,那滋味卻是不好受了,而且呀,他指出來了,這包廂床位根本不夠,加上武小磊九個人,怎麼睡呀。
一說眾隊員又笑了,有人問了,解押這麼重要犯人,你還準備一起睡呀!?
又有人補充著,就睡也得睜一隻眼。
拴羊兄弟有辦法了,提議著:「這好辦啊,把這狗日的打暈,多上倆銬子,再捆一繩,然後咱們睡咱們的。」
這辦法提得眾警面面相覷,看武小磊時,他卻像根本沒聽到似的,歪著頭、盤腿坐著,靠著車廂,根本不理會那撥家鄉來的警察。
制止了鄉警的胡扯,分配著輪班休息的安排,從吃飯到上廁所每個步驟都安排好了,三個原則:不許接觸金屬物件;不許離開在場人視線;不許和押解人員以外的其他人發生接觸。都是為了以防萬一,對於嫌疑人那些稀里古怪的法門,袁亮還是有所涉獵的。
不久就試驗了一回,武小磊叫著要上廁所,樓道里兩頭堵了四位,廁所門口守了兩位,別說想跑了,戴著兩重銬子,褲子都系不利索。
或許是對於未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的緣故,這個在追捕時幾乎把餘罪溺背氣的嫌疑人,此時顯得像一具行屍走肉,第一天你給他端飯,他就吃;問他上廁所,他就上,剩下的時候,就被銬在下鋪上,縮在角落裡,不知道是打盹還是發呆。
一天一夜之後,連押解的人員也覺得,袁隊有點危言聳聽了,畢竟是個黑車司機,不是飆車悍匪嘛。
隨著列車的行進,景物開始有了很大的變化,上海滿目的青綠漸漸地變成了北方的綠中帶著枯黃,一眨眼,從仲夏就到了秋天,長長的兩個月追捕,現在讓袁亮回想,有點感慨萬千了,他總想瞅個時間和餘罪聊聊,那天跳進污水河裡,出來直打了兩天點滴,直到現在吃飯時候還在嘔,對此他有點歉意,也許,該跟著餘罪的自負走,那樣現場就不止是幾個沒有抓捕經驗的鄉警了。
第二日中午,輪班吃飯開始的時候,他跟著餘罪,直進了隔著兩條甬道的餐車,沒像往常叫盒飯,叫著餘罪,坐到餐車上,點了兩個小菜,還要了瓶啤酒,餘罪笑著道:「怎麼了袁隊?你帶頭違規啊,押解期間不能喝酒。」
「拉倒吧,你還是個守規矩的人嗎?」袁亮道,給他斟了杯,直道著:「對不起啊,那兩天該跟著你,否則不至於這樣了。」
說著看看餘罪胳膊上的傷處,被銬子擰得,臉上的青腫剛消,好在他不是很帥的樣子,否則真要破相了。餘罪笑了笑,把衣服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傷口,生怕別人窺到一般,袁亮異樣地問著:「你這兩天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餘罪故作不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