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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秋林的話很少,今天要不是邵萬戈派了兩位熟人生拉硬扯,他估計是不會來的。聽得前面兩人的議論,說到這些偷牛的王八蛋時,他笑著接了句道:「當警察就是這樣,每一個案子都像一面鏡子,在折射著人性的醜惡。每一次偵破,都是一次折磨,你不得不絞盡腦汁,去揣度那些陰暗險惡。」
「這話說得有哲理。」董韶軍回頭贊了個。
「在陰暗和險惡上,余賤有相當優勢,我真該跟著你們去海南抓人啊,好事都讓你們攤上了。」孫羿後悔地道,雖然也因為參與案子有了個功勞,可哪比得上坐著飛機押解嫌疑人回來風光。
「人家對你不錯,請吃請住,比你們哪次出外勤不舒服?」董韶軍維護道。
「是啊,這賤人又不干賠本生意,不但掙了個功勞回去,還捎帶著坑了咱們隊長好幾頭牛,好人都讓他當了。」孫羿道。
「不得不承認,賤人的智商還是有優勢的,我們在發愁偷牛案偵破的時候,他已經高瞻遠矚,想到從什麼地方找牛回來了。馬老,這牛真是我們隊長出的?」董韶軍訝異地問著,邵萬戈親口說的,隊裡人都不太信。
「你們隊長也不是省油的燈啊。」馬秋林笑著解釋道,這確實是一個賭約,案子僵在翼城的時候餘罪提議要麼鄉警抽身,留給二隊收尾,要麼鄉警繼續追查,找到這個幕後,不過失牛得二隊解決。邵萬七自然不信,一口答應。
結果掉坑裡了,賠上隊員回頭還得賠上牛。
當然,這個牛不是自己出錢,邵萬戈以省廳直屬重案隊長的身份和縣局交涉,縣局長又和地方相關部門協商。縣裡也正為當地的幹群關係發愁呢,於是乘了順風車,合力促成了此事,不但牛有著落了,還多了個扶貧的項目。
「坑了個皆大歡喜,有何不好?」馬秋林總結道,笑吟吟的眼神,滿是慈祥。此時峰迴路轉,恰看到了鄉中心村披紅掛彩,歡天喜地的場景。他笑著補充道:「這是我參與的一件最有意義的案子,就為掙回幾頭牛,跑了大半個中國,路費都比牛錢貴。」
眾人皆笑,車駛近派出所門口時,宴席已開,王鑌指導員帶著眾鄉警,歡天喜地迎上這些稀客來了,見面二話不說,先給拉到喜慶現場擺杯敬酒了。
……
「幹啥?幹啥?一會兒還吃呢。」
李逸風被餘罪揪著,直往派出所後牆根跑,他不悅地嚷著。到了後牆根,被餘罪往牆上一摁,那架勢嚇了李逸風一跳,驚呼著:「所長,大白天的,你不是好這一口吧?」
喲,餘罪這才發現不對了,自己兩手托牆,近距離看著眉清目秀的小狗少,誰瞅著也像非禮的架勢。他一笑道:「別緊張,你的節操早掉沒了,貞操更他媽不值錢,我說其他事。」
「還有什麼事?我這段時間可是嘔心瀝血為人民服務啊,咱們可是省廳表彰的英模人物,我爸說了,沒白養活我。」李逸風樂滋滋地道,慶功會上那張大照片,被他放了五十多寸掛上家裡的客廳。據他說,老爺子瞅著可哭了不止一回了,哭完就欣慰地喊一句:李家有望了!
餘罪實在看不習慣這傢伙上進的樣子,能膈應死你。他轉著話題道:「別打岔,我剛剛有個想法,咱們賺點錢怎麼樣?」
「你缺錢呀?別找我啊,別又坑我買牛。」李逸風道,緊張了,生怕所長訛他。
「不是,我是說,咱們賺點,有興趣嗎?」餘罪道。
「興趣當然有了,可是……這窮地方,歌廳桑拿沒有、廠礦企業也沒有,收保護費也沒地方收呀?」李逸風道,之所以他被扔到這窮地方,估計他家老爺子就有打算,窮地方想出事也難。
「做生意呀?你這麼聰明,用腦袋賺錢。」餘罪提醒道。
「我我我……我聰明嗎?」李逸風緊張了,有點不好意思。
「當然聰明了,要不你爸說李家有望了。」餘罪道。
「那倒是……哎我聰明也沒發現,有什麼賺錢門道?哎對了,所長,要不咱們到省城投資開個桑拿啥地,你那幫哥們都是刑警,有人罩著,再找幫妞,那來錢可快了,我有門路。」李逸風果真聰明,找了個最快的賺錢門路。餘罪苦臉了,趕緊打住,乾脆直說了:「別想那些歪門邪道,我是說,現在這個機會,咱們就在羊頭崖做點生意,穩賺,干不干?」
「這地方做生意?那你還不如直接扶貧呢?」李逸風嚇住了。
「錯了,別人看到的機會,那就不是機會了。別人看不到的機會,那才叫機會。比如我剛才想,馬上春耕了,化肥的需求量相當大,往年都是農技站配,他們沒本錢,加上運輸和費用,成本在這裡居高不下。外面的大量往進販運,量大他肯定積壓不划算,量小他成本高也不划算……假如在這個時候,咱們組織幾輛重卡,拉上百八十噸,你說,有賺頭嗎?」餘罪道,奸商的思維子彈出來了。
「哎對呀,這倒是這個好生意,差價有多少?」
「按平價算,一袋尿素都掙十一塊八毛,就以平價走,都賺了。」
「也不對呀,這地方窮得,有些家戶根本買不起化肥,不是借錢就是賒帳,那咱們不等扶貧了。」
「哎,真聰明,關鍵就在這兒,這兒的山貨糧食多呀,沒錢好辦,拿玉米換呀,核桃也成呀,在這兒不值錢,一出羊頭崖鄉可就賺了,一斤玉米劃著名一塊多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