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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問題也回答不上來,看得出杜立才眼神里那濃濃的失望,他自言自語道:「你應該不知道那麼多……」
「我真不知道,還有這麼多?那您是……那協查通知,都是假的?」邵帥愕然問。
「是假的,有人在激我出來。不過內容沒假。」杜立才黯黯地道著,他掏著兜里的東西,錢夾,帶著銀色警徽的錢夾,內里的一層,是一張全家福,那是無數個分別的日日夜夜,用於撫慰思念的照片,照片是恬靜的妻子、笑得開心的兒子,每每看到,總是讓他油然而生一生戀家的情愫。
而現在,永遠回不去了,他撫在胸口,臉上悲慟著,表情戚然。
邵帥意外地發現了,那男子在哭,對了,在哭,不知道捂著胸口地方的是什麼,讓他哭得如此淒切,大顆大顆的淚流著,片刻也不停歇。
這時候,電話響了,杜立才抹了把淚,擦乾了臉了,槍出手,檢查了彈夾,然後腰裡一插,噗地吹滅了燈,人如鬼魅般消失,絲毫不理會邵帥的大喊大叫……
……
「你沒有拿我去邀功吧?」電話里低沉的聲音。
「我功勞夠多了,沒這個必要,我到五里橋了,你在哪兒?」餘罪問。
「下車,往橋上走。」電話里指示著方向。
餘罪拿著手機下了車,往橋上走,已經出了郊區,四周是黑沉沉的夜色,連綿的莊稼地,偶爾的燈火像鬼火一般,呼呼的涼風吹過,沒來由地增加了幾分恐怖的氣息,他走到了橋上,對著手機問道:「我到了,看不到你。」
「按我說的步驟來,第一,把手機高高舉起來,扔到河裡;第二,自己跳到河裡,往下游。」電話里指揮著。
「啊?老杜,我他媽真沒報警,你這是讓我找死啊。」餘罪火了。
「你沒報警就敢見我,不就是找死嗎……就一次機會,你把握吧。」杜立才嗒聲扣了電話。
餘罪喂喂嚷著,已經成忙音,他看了看四周,知道杜立才沒準就在哪個角落鑽著,這麼做是防著有追蹤有後援,一念至此,他高高地舉起了手機,吧唧一扔,然後人「撲通」一聲,跳進河裡了。
哎呀我操,是條污染的臭水河,水又冷又急,過胸了,他撲騰了幾下,凍得真打戰,跳進去了才想起來了,杜立才總不可能在河裡等著,肯定是怕他身上有追蹤,一進水直接都啞炮了。想到此處,再看看四無人聲的環境,氣得餘罪扯著嗓子大吼罵著:
「老杜,我操你媽!」
罵了兩句也沒有應聲,連狗刨帶走,折騰了好大一會兒,才從齊膝的淤泥中爬到了石頭岸上,呸呸呸吐了幾口臭水,剛覺得環境不對勁要爬起來,哎喲喂一聲,腦袋被套住了,本來還有兩下反抗能力的,被凍得實力大減,還沒掙扎幾下,手就被捆住了。
「喂喂,老杜老杜,你別這樣,我對你沒惡意。」餘罪求著。
拎著餘罪走的杜立才根本沒說話了,就這麼拽著,拽回了寶馬車前,搜出餘罪身上的鑰匙,手機扔了,人也進水泡了一遍,他確認確實沒有追蹤,直接把餘罪扔進車後備廂里,關上車門。
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裡面在罵道:「老杜,我操你全家。」
「這小流氓,就他媽沒長進。」杜立才嘭地擂了聲車廂,嚇得裡面不敢吭聲了,他轉到車前,上了車,以他的專業素養知道這類車可能有GPS定位,槍托砸了車前儲物箱邊的塑料蓋,扯了兩根線,一發動,飆著車迅速撤離了這個現場。
……
土路,砂石路、上坡路、下坡路、坑坑窪窪的路……
餘罪雖然不知道方向,可渾身疼痛絕對能準確地感知走的是什麼路,他在心裡罵了一千一萬遍,可是疼痛和怒火,扔然蓋不過對杜立才的好奇。
一個從警十幾年的警官,突然間拔槍殺人……儘管已經查到是家人被綁架的原因,可仍然讓餘罪有點心生凜然,畢竟走出殺人那一步,對任何人來說都很難。對了,這是他的底線,這是他心裡最重的地方,餘罪感同身受地想了想,如果誰動了自己最親的人的話,估計他做出的選擇不會比杜立才更強。
他凌亂地想著,想著曾經在廣州的那樁案子,那個經常不苟言笑,走路說話都很刻板的組長,從來就看他不順眼,一直說餘罪當不好一個警察。可轉眼間,那個警察成了被通緝人員,而他這個當不好警察的卻步步高升……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嗎?
壞了,餘罪一想到家庭之於杜立才的重要性,又把他自己嚇了一跳,自己在外面編排人妻兒被綁,老婆被輪,不會傳到這傢伙的耳朵里吧?這傢伙不會抓我泄憤吧,反正已經殺人了,不會破罐破摔吧?
哎呀,希望老杜品格高尚點,千萬別和我一樣是個小人啊。
餘罪暗暗祝禱著,關心自己的安危勝過這個案情了,時間不算很長,車廂開時,餘罪只覺得自己被一把拎了出來,直隨著拎他的人上了幾個台階,又下了幾個台階,門咣當一響,應該是個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嘭,被踹倒在地上,燈亮時,邵帥嚇了一跳,這警察還真是訓練有素,出去這麼大一會兒,又抓回一個來,頭蓋布刷一抽,哎喲媽呀,把邵帥笑的,直齜牙咧嘴,渾身哆嗦。
那濕漉漉地像個落湯雞,全身一股子臭味,可不是余副局長是誰呀?一看邵帥沒事,餘罪瞪著他:「笑個逑,不是關心你安危,老子能落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