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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黃衣袈裟僧人在稽著首,向香客們分發著香枝,餘罪攔也不及,林宇婧已經接過了幾枝粗大的香枝,燃起來,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爐中,聽著知客僧如同咒語的吟唱,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雙手合十,不知道默禱著什麼。
「哎呀,這傻娘們,又要挨宰了。」餘罪心裡暗道著,不過被林宇婧那麼肅穆的表情感染了,實在不願意破壞她的心情。換下了一身警服的林姐,仍然褪不盡那種颯爽的氣質,短短的馬尾、線條硬朗的臉龐,在肅穆的時候,那虔誠的樣子,又多了幾分恬靜,把餘罪看痴了。
心情總是免不了被破壞了,林宇婧起身時,那黃衣僧人再稽首:「女施主,香錢三百。」
「啊!?」林宇婧一愣,氣著了,不過一看周遭眾人異樣的目光,她按捺下了,掏著錢包,不料腕子被捉住了,有人閃身在他面前,是餘罪。她以為要理論,趕緊拉著,生怕出笑話,可不料餘罪很和顏悅色地道:「大師,您這兒靈不靈,哪有未顯靈先收錢的道理?」
「心誠則靈。」老僧笑道,不慍不怒。
「是心誠則靈?還是有錢就行?」餘罪呲笑著。
老和尚一愣,又笑了,像打機鋒一般笑道:「捨得是錢、施得是心,故曰心誠則靈。」
「所以,施多少錢,也是一片心吶。」餘罪笑著,把幾張十元塞給僧人,一合十贊道:「大師出世高人,佩服佩服。」
深深一躬,引得不少香客側目,餘罪卻是拉上林宇婧就跑。林宇婧生怕被人叫住不好意思,可奇怪了,居然沒事。奔出了殿外林宇婧笑著問:「你給了人家多少錢?」
「三十。」
「這麼少?」
「不少了,這廟裡黑呢,才幾年,香火錢都翻幾倍了。」
「給三十人家不生氣呀?」
「瞧你說的,我都贊他是出世高人了,他好意思嚷我還欠他二百七呀?」
餘罪正色一道,惹得林宇婧笑得花枝亂顫,踱出了寺外,再坐到車上時,看看時間卻是尚早,林宇婧問著:「去哪兒?」
「天龍山,登山去?」餘罪隨口提著建議。林宇婧直接駕車起步,向北郊駛來,餘罪卻是好奇地趁此機會問著:「哎,林姐,你剛才禱告什麼呢?」
「不告訴你。」林宇婧道,投過了神秘的一笑。
「你趕緊告訴我,你還沒準拜得對不對涅?菩薩里和咱們警察一樣,也分職責的啊,你求平安去求上送子娘娘了,那不亂套了?」餘罪道,惹得林宇婧呵呵笑著,伸手要給他一巴掌,他一縮脖子,不過沒打過來,那手卻握在檔杆上,一加速,嚇了餘罪一跳。
就沒告訴他,餘罪卻是玩興甚濃,沒走多遠又忘了。到了山腳,抬眼望去高聳入雲的天龍山,如織的遊客卻是已經迤邐開始往山下走了,這樣的地方餘罪卻是稍有躊躇了,問林宇婧道:「上不上,有點高了。」
是有點高了,林宇婧都高過他一拳頭了,餘罪總能在她面前感覺到那種不該有的威壓,這姐們就放到太原警校那群兄弟里一點也不遜色。
「上!」林宇婧一別褲腳,叫著餘罪往山上跑。
前兩公里健步如飛,你追我趕,腿長步快的林宇婧每每回頭嗤笑餘罪跟不上。
中間的三公里,兩人都有點氣喘吁吁了,偶爾小憩,兩人喘著氣,互視著,像互不服氣,剎那間又在同一時間奔出去,再跑幾百米,又這個樣子互視著,然後互不服氣,再搶著往前奔。
這也是餘罪唯一的優勢了,不過在兩人的比試中顯得並不明顯,就即便後勁發力,也沒有拉開林宇婧多少距離。他在登上山頂的時候,停下來了,伸著手,拉著在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往上爬的林宇婧。林宇婧扶著膝,異樣地看了餘罪一眼問著:「可以啊,我在特警隊六年可是天天跑五公里,居然落到你後面了。」
「啊,光在特警隊就呆了六年?」餘罪嚇了一跳。
「可不,那時候我們隊部在西郊,市區輪流值勤,一到年節,直接進駐要害部門……後來退役,我們大部分也沒什麼可選的,不是去了緝毒上,就是到刑偵上。」林宇婧俯身作了個伏地挺身,又做幾個擴胸和後仰動作,斷續地道著。等站直嘍她才發現餘罪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她,她笑著道:「又傻看什麼?」
「哇,太摧殘人了啊,六年!?美女都被摧殘成悍妞咧……」餘罪好可惋惜地道著,林宇婧一聽話里有刺,伸手要擒拿,餘罪機靈,一閃身,壞笑著奔上山巔了。
林宇婧歇了口氣,跟著也上來了,此時,一抹美輪美奐的夕陽掛在天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西沉,綿延的山、林立的樹,像灑了一層金色,亮得耀眼,卻並不刺眼。
林宇婧此時心胸大開,臉上蘊著喜悅,由衷地贊道:「好美,真想奔過去擁抱!」
「好美,我也想擁抱。」餘罪側頭,斜斜地看著林宇婧,壞壞地道。林宇婧知道他在說什麼,一屁股坐到山石上,解了馬尾,任憑山風吹拂,笑著看著餘罪道:「這麼好的景色,別煞風景啊。」
「沒有人哪來的風景?最美的不是景色,是人。」餘罪笑著,揀著石頭坐下,難得他心細,還帶著水,遞給林宇婧一瓶,擰開蓋仰脖一口。林宇婧想說句什麼,看餘罪同樣享受的表情時,她咽回去了,有些時候男女間淡淡幾句曖昧會很有意思,總比板著臉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