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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倆不會開車,這一路,可儘是玩兒了。
……
放下李逸風電話的時候,餘罪的眼光還沒有離開要查的行政區圖,剛剛從監獄出來,腦子裡回想著還是和席改革所說的話。
沒錯,席改革確實認識那種用於誘拐牛的藥物,行內冠之以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天香膏」。據他交待,是一個牛販子給他的,而且把這個匪夷所思的偷牛辦法教給了他。他曾經試用這玩意偷了一頭牛犢,挺好用,據說這東西配製不易,一包的價格要買上百了。不過之後沒下文了,他沒有等到再見到那牛販子,就因為偷羊被逮起來了。所以這個事,被嫌疑人當秘密隱藏下來了。那個牛販子姓甚名誰他無從知道,只知道一個綽號叫「老糞」,哪個字說不清,這傢伙是一文盲。僅限於認識鈔票上的字和寫自己的名字。
「停再回去。」餘罪突然道,靈光一現,想起了什麼。
吳光宇一剎車,看看已經快到了國道路口了,氣著了,這幾天開車開得胳膊酸屁股疼,他不耐煩地道:「又怎麼了?你可真難伺候,尼馬這得跑到什麼時候,怪不得孫羿死活不跟你一組。」
「那歇會兒。」餘罪道,不過馬上補充著:「一會兒我開著回去,可能今天咱們得住這兒了。」
吳光宇罵咧咧了一句,下車抽菸了,董韶軍卻是湊上來,直問著:「怎麼了,席改革沒交待清楚?還是你又有什麼發現了?」
「發現個屁,就一個綽號,你上哪兒找去?」吳光宇不屑地道。
「對,這個老糞不好找,可我突然想到,席改革認識的人中,很可能有咱們要找的人。你們想想,不可能是老糞一個人辦得這事吧?而且他說了,是老糞找上他,那麼老糞的渠道何在?這是一條可能被忽視的線索。」餘罪來了個大膽的猜測,一下子把董韶軍說愣了。現在還一壺水涼著呢,餘罪倒想到很久以後的事了。抓到的牛見山、朱寶剛一夥是底層;翼城那邊的銷贓還沒有查清楚,幾個露出來的嫌疑人還沒有眉目。這時候,居然直指主謀去了,可能嗎?
「我知道你覺得不可能。」餘罪道,開始把他的靈光一現的想法說出來了:「你算下時間,席改革到現在服刑三年零七個月,他在接觸這種天香膏的時候,是入獄前四個月……大規模的、系列的盜竊大牲畜案子,就發生在他入獄之後,你覺得這之間有什麼關聯?」
「你所說恰恰證明,他和案子沒有關聯,否則不可能只有咱們來清查他的過去了。」董韶軍道。
「錯!這樣想,假如我這是系列盜牛案的策劃人,假如我手裡已經有了這種配製出來的天香膏,當我在實施犯罪之前,我需要準備什麼?」餘罪反問道。
「人手?」吳光宇道,也加入進來了。這不用說,肯定是人手,肯定是由小做到大的。董韶軍點點頭,也認可了,很可能這個案子嫌疑人數目要超乎想像了。
「對,招募人手,首先想到的是什麼人?」餘罪問。
「有前科的,在這行混過的。」董韶軍道。
「對,像席改革這種賊,自然就進了他的視線,成為他的招募對象。所以他才有機會成為較早接觸這種藥物的人,同意嗎?」餘罪道。
兩人想了想,勉強點點頭,這樣說得通。
「如果這樣的話,他有某種渠道認識這些縱橫鄉下的賊對吧?問題就出來了,像席改革幹得這麼隱秘的賊,知道他靠這個發財的,應該沒幾個人吧?如果能找到這條線,是不是會很有價值?」餘罪道。
但凡偵破,大多數時候都是順藤摸瓜,可餘罪是無藤摸瓜,單憑想像,一下子把兩人說懵了。吳光宇想了想反駁著:「不行吧,這多不靠譜,得等查查銷贓那個團伙才作決定吧?」
「不可能,根本查不下去,銷贓的經營戶早成氣候了。別說那些大戶,就我爸個賣水果的小戶都知道和警察城管搞好關係,何況他們。什麼地方都可能成了突破口,就是翼城不行。」餘罪道,對於關係和人情罩成的網,他深有體會,不再輕易試圖去碰了。
「我覺得另一條更有價值。」董韶軍插話道:「就是咱們在翼城鎖定的那幾位,丁一飛、楊早勝、陳拉明,孔長遠,這四個直接從事販運的。如果抓到他們,和咱們查實的一印證,應該能解開這個謎。」
「錯了,既然翼城打不開突破口,那這些直接從事收購賊贓和販運的,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甚至我估計他們已經銷聲匿跡了。而且在沒有確切證據,或許咱們上級沒下決心徹底打掉他們之前,這些小團伙不會成為突破口。」餘罪道。
難住了,兩人眼巴巴看著餘罪,無從確定。餘罪想了想,來了個民主決定,掰著手指頭道:「咱們賭一把,發揚一下民主,一會兒都給邵隊回電話,如果翼城查銷贓有進展,就聽光宇你的;如果已經確定丁一飛、楊早勝等四個直接嫌疑人的下落,那就聽韶軍安排……如果這兩方都暫且沒確定或者沒有進展,對不起,那就聽我的嘍。」
「看把你牛得。」吳光宇不服氣了,先給邵萬戈打電話,不過電話里說了幾句,臉上的懊喪的表情很濃。董韶軍知道不行了,他接過電話,輕聲說了幾句,然後啪唧一摁電話扔給吳光宇,無奈地道了句:
「賤人,你贏了。」
「嘿嘿嘿嘿,走吧。」餘罪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