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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罪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放下面仔碗時,才發現眾人都看著他,他隨意地問著:「審了沒有?」
「審了,什麼都不說,就冷笑。」孫天鳴道,看看時間,已經審了兩個小時了。
「法子不對路。」餘罪道。
「那你……有對路的法子?」孫天鳴有點被置疑的不悅。
「五分鐘,我幫你審下來。」餘罪笑著道,有點不屑。這表情和大話把孫天鳴驚住了,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就把市局的預審專家請來,他也不敢說這樣的大話,而且,老跛這種身體和年紀,就刑警也不敢上手段。
卻不料餘罪更狠,又加著砝碼道:「凡審不下來的,我一律五分鐘解決,賭不賭?」
「賭?賭什麼?」孫天鳴愕然了,機械的應道。
「給我們隊裡撥輛像樣的警車,反正你們富餘。」餘罪提無理要求了。
這要求讓孫天鳴愣了愣,在辦案上,除給重案隊保障,就是向刑警隊傾斜。至於抓毛賊的反扒隊,屬於那種不受重視的警種,理論上也屬於刑警編制,不過大部分時間是歸治安支隊調撥的,裡頭用得都是不怎麼像樣的人,當然也不可能配像樣的車了。
「兄弟單位,有必要這麼深的門戶之見嗎?」餘罪笑著道,像在故意出難題,孫天鳴知道這小子鬼心眼多,不過這次恐怕是故意擠兌他,他思忖片刻道:「好,你要五分鐘審下老跛來,把我的開走,支隊長要問,我就明說,輸給你們了。」
「痛快,走。」餘罪挾著桌上亂扔的一堆舊報紙,示意領路了。
林宇婧也來了興趣,跟著出來了,馬鵬追著餘罪,悄悄捅了捅指著餘罪挾著舊報紙道:「這辦法不能用啊,這個案子不是單個的嫌疑人,年紀又這麼大了,整出事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當警察不像當特勤,有些事可以黑著胡來,馬鵬怕餘罪太過火,餘罪卻像根本不懂一樣反問著:「什麼辦法?」
「難道不是墊這玩意上手段。」馬鵬小聲道,這手腕警察都懂,墊厚點,揍一頓出來,沒傷。
「瞧你那水平,你那叫知法犯法。一大把年紀了,真不知道你怎麼當的警察。」餘罪不屑道。一說即走,不理會他了。
馬鵬給說得糗臉了,林宇婧哧笑著,附耳小聲挖苦著道:「你是不是現在很後悔,親手把他送進監獄了。」
一笑而走,馬鵬尷尬一臉,搖了搖頭。還真覺得後悔。
幾人依次進了十號審訊室,進門的時候,預審員給了隊長一個愁腸萬結的眼神,那樣子是沒審下來,孫天鳴揮著手,換人了。餘罪大咧咧一坐,孫天鳴還真怕這貨對這個嫌疑人胡來,年紀大了,又是殘疾,整出事了,怕是不好交待。
「老跛……這意思就是瘸子吧?這個綽號挺形象的啊,老頭,是不是說你?」餘罪問,像流氓碰到了小偷,一家人,不客氣。
老跛給氣著了,直了直脖子,沒吭聲,面前這個黃口小兒,他摸不准來路。
「叫什麼名字?」餘罪一拍桌子,惡狠狠地問。
不管用,老頭輕蔑地看了眼,似乎嫌餘罪嫩了。
沒辦法,發疏褶子深,一臉滄桑的毛大廣,不管是形象還是性格,都是人渣中的極品,否則也不會想出在醫院組團行竊,而且做到那麼大規模了。餘罪並不缺乏同情心,但老賊的蔑視把他最後一點同情心給消除了,他不耐煩擺擺手道:「把椅子撤了……不他媽好好說話,可好意思坐著。撤了……」
下著命令,還沒走的兩個預審傻眼了,隊長一擺頭,兩人心裡也有氣,三下五除二,把椅子撤了,老跛瘸腿站不穩,成金雞獨立了。餘罪起身了,不懷好意地圍著這個糟老頭上上下下審視,冷不丁揪著他的領子,幾步把人靠到牆上,同伴要動,他示意一下,別上來,拍拍面朝牆的毛大廣道:「老頭,都是江湖漂的,在我面前玩障眼法沒用,箱子裡什麼也沒有,你把棺材本藏哪兒了?」
毛大廣肩聳了聳,很不自然,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無從判斷了,而餘罪摸著他的手,感覺到了微微的戰慄,他瞬間笑了,一招手叫著馬鵬,一指道:「搜!」
哇,居然有夾帶,似乎不太可能,進局子裡第一件事就是仔細搜過了,以防有違禁物。
孫天鳴愣神的工夫,馬鵬和餘罪已經摸上了,從脖子裡摸到腳跟,餘罪手快,一解把老頭的腰帶抽了。林宇婧眉頭一皺,覺得有點過了,馬鵬細細地搜完,搖了搖頭,要在特警眼皮下藏東西不那麼容易,衣服縫幾乎是摸過去的。餘罪拿著皮帶,細細折過,一伸手,拿刀來,接過馬鵬遞的鑰匙刀,把皮帶割開內層,從裡邊找到一片薄薄的刀片。還不死心,把皮帶扣撬開,馬鵬一下子驚住了,皮帶扣里,居然有一塊黃澄澄的東西。
「應急刀、救命錢。嘿嘿,老江湖的手法啊。」餘罪笑著道。東西放在桌上,又回頭看毛大廣,毛大廣此時像是已經大勢已去,胸口起伏著,那是一股怒氣難平的景象。餘罪更損,捏著老頭的嘴,把牙口瞧了瞧,生怕這傢伙在嘴裡藏東西似的。
其他人可驚訝,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法門,各自面面相覷著,誰能料到,貌似風燭殘年的老人,身上居然藏著這麼多鬼蜮伎倆。
還沒完,餘罪拉著馬鵬讓扶著人,自己躬下身,直接把老頭的皮鞋給扒了,一扒完他揚著鞋,盯著老嫌疑人,見他眉毛顫了顫,餘罪輕蔑一笑道:「棺材本吃不進肚子裡,應該在你身上吧。那點可不夠埋你這把老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