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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奏效,看熱鬧的攤檔主收拾傢伙,正賭著的一抽賭檯上的錢,坐莊的滑鼠慌了,大蓋布一卷,忙不迭地嚷著:「明兒再來……連出兩把憋十,倒血霉了,賠大了……」
說著話卷著包袱就跑,數日不見,腿腳也快多了,鑽出人群,短腿飛奔,一眨眼進了小胡同,此時才有人省悟,沒見城管來呀。跟著又有人醒悟:哇,我一百塊快輸完了。另一個說了,我早輸完了。此時面面相覷時才省得,怕是掉坑裡了。
晚了,贏錢的早沒影了。
餘罪快步追著,進了小胡同不遠,就見得細妹子從岔路出來,小兩口也似的,拉著滑鼠就奔。追了不遠,他大喊一聲:「嗨,騙錢的,站住。」
「哎喲,媽呀,快跑。」滑鼠一激靈,土話出來了,回頭一瞧,撒丫子就跑,不過跑了幾步,又堪堪剎住車了,喘著氣回頭時,他驀地奸笑連連。旁邊那位姑娘拉著胳膊問,他笑得回答不上來了。
肯定不是敵人,餘罪慢慢地走向這一對雌雄奸騙,姑娘小鼻子小眼,看著都像未成年呢,倆人這麼黏乎讓餘罪忍不住往邪惡的地方想。他到了近前,細細打量著這姑娘時,那姑娘卻是害怕一般,躲到了滑鼠身後,滑鼠氣忿地推了餘罪一把:「去去,看把我妹嚇的!」
「你妹?」餘罪怪怪地問。
「啊,別想歪了,我妹。」滑鼠嚴肅地道。
「你妹呀。」餘罪的口氣變了,話沒變。
「你妹!怎麼見面就沒人話,滾。」滑鼠發飆了,回頭攬著他妹,生怕被餘罪嚇壞似的,餘罪漫步著道:「哎,我本來擔心你過不下去,看樣挺好,那我走了,你跟你妹過吧啊。」
「嗨,嗨……別走,我正缺個托。」滑鼠另一隻拽著餘罪了,往胡同外走時,這對在餘罪看來奇特的雌雄雙騙來歷道明了。敢情是大街撿了個丟了行李的打工妹,粵北山區的,那地方人不興念書,十五六就出來打工養家餬口。管了頓飯,就讓妹子覺得找到終身依靠了,不走了,專業跟著滑鼠當託了。
看這不像一對的一對,餘罪估計再純良的妹子跟上幾天也得被滑鼠帶壞。不過他也沒想到妞都沒泡過的滑鼠幾天不見就騙回個妞來,那妹子老是景仰在稱呼他「標哥」,笑得餘罪肚子疼。
出了胡同,走了好遠,聽說餘罪找到熊劍飛了,讓滑鼠也好不高興。等了好一會兒公交車到,熊劍飛從公交車上下來,一看滑鼠和餘罪相逢了,樂得屁顛屁顛奔上來了,不過那樣子嚇得細妹子一緊張,又往滑鼠身後躲。狗熊這才發現小母鼠也出現了,驚得大張著嘴,半天才緊張問:「成年了嗎?」
「什麼意思?」餘罪笑著問,他當然知道什麼意思。
「沒成年,你小子孽可做大了。」狗熊吧唧給了滑鼠一巴掌,相比之下,餘罪的罪可輕多了。
滑鼠氣得歪嘴了,強調了這是他妹,兩人你妹、你妹噴了半晌,那真正的妹子倒被逗笑了。正互相介紹著,餘罪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司機的,再一報方位,得,這急火的,趕緊打車去追。
車上解釋才說是找追蹤的方位,只要車停,肯定是有同學落在那兒,滑鼠卻是異樣道,好幾天沒見跟蹤的來了。聽到餘罪早換了,驚得他好一陣沉默,什麼原因呢?媽的前天在石牌西路贏了幾個錢,被當地爛仔揪住搶走一多半,還被揍了一頓,真不夠意思,救援的也不上來幫幫忙。
餘罪知道這貨是個舍錢保命的主,就那猥瑣德性,揍他也覺得沒意思,估計挨得不重。三人說笑,前排的那妹子也跟著高興,不時地回頭偷瞧三人,看到嚴德標時,總是一副含情脈脈的眼光……哎喲,沒辦法吶,裡頭就數嚴德標最帥,長得最有福氣。那懷春的眼神就狗熊遲鈍也看得出來,別說餘罪了,兩人相視一眼,熊劍飛小聲附耳問餘罪:「這傢伙不會真下得了手吧?」
「我估計八成已經下手了。」餘罪小聲道。滑鼠雖然沒聽到,不過瞪著他,有一種寧為紅顏,不讓兄弟的霸氣,餘罪知趣地閉嘴了,示意著狗熊別亂扯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淪落到什麼地步也情有可原,是吧?
到了摩的司機指示的地方,司機如願以償得到了另外半張五十塊,告訴人就在這兒停的。
人一走,幾個人都蹙眉了,這是友誼大酒店的門口,寬闊的馬路,來往的豪車,絕對不像哥幾個討生活的幾角旮旯。熊劍飛抬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樓宇,忍不住癔想道:「哇,這是誰呀?不會發財了,住這地方吧?」
「不可能。」滑鼠來回看著,街上混了多半月,以前不曉得的事葷素不忌塞了一腦袋,他判斷著:「二十幾天要發財,不是搶銀行就是販毒,余兒要沒幹,其他人沒那本事。」
「我也沒那本事啊。」餘罪愣了下。
「你就謙虛吧。在學校你不就策划過搶銀行嗎?」滑鼠笑著推了把,餘罪卻反駁著,學校還學共產主義呢,你不傻呀,尼馬什麼也能當真?不過說著滑鼠的眼睛餘光盯到一處時,突然間有所頓悟,拉著餘罪一指,奇怪地問:「要是干那事,倒是有可能。」
什麼呢?熊劍飛一回頭,看到了鋥亮的牆磚上,癬一樣的小GG,貸款收款、賣槍賣炮、中醫軍醫、春藥迷藥,簡直是一應俱全。
很有可能,這個繁榮的都市,能在擠壓的空間中生存,恐怕也只能找這種偏門歪路,四個人沿著GG往前走,越走越快,那貼GG的,一彎腰貼一張,肯定不會快了,走不了多遠。幾個人追出不到兩公里,齊齊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