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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這一刻,是如此的脆弱,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已經沉浸在那種極度狂野而滿足的欲望中,那一種能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覺得渾身都是力量,這股力量足以震懾所有人,也足以把他燒成灰燼。
我是誰?我為什麼會這樣?餘罪手不再加力,他有點懵。
即便我殺了他,難道能出去嗎?答案很簡單,出不去。
他突然間發現自己像魔怔一樣,在清醒和迷茫中徘徊,再邁一步就是地獄,可退一步,也並非天堂,天堂的門向他緊閉著,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意外發生,管教、武警、警報,都沒有出現。
而在其餘人看來,時間卻過得飛快,那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亡命徒,火併了監倉里武力值最高的黑子,現在又要勒死牢頭。這種悍人只聽說過,可誰親眼見過?一個個緊張地靠著牆,生怕和這事沾上邊,即便就在看守所,也不可能死了人沒人負責,在場的,怕是沒人想擔上個責任。
「兄弟……兄弟……求求你……饒了他……」
那黑大個爬著出來了,伸著手,無助地哀求著餘罪。腳踝被傷得厲害,腫了一大塊,他站都站不起來了,爬到了餘罪不遠處,他抱著餘罪的腿,不過已經失去拼命的勇氣了,大聲地哀求著餘罪放手。
「兄弟……兄弟,夠了,真鬧出人命來,你的命也得賠上,求你了,我替老傅給你磕頭了。」
黑子看著傅國生已經開始翻白眼了,情急之下,一骨碌跪倒,咚咚咚連磕幾個響頭,他知道人逼到這份上不能再來橫的了。真要火併出了人命,那誰也甭想再有翻身機會了。
驀地餘罪放手了,他痴痴地站著,突然對這個跪下的大漢有一種帶著欣賞的憐憫,像這樣骨子裡有義氣的人不多,儘管也是怕死認慫的一位。
人一放下,傅國生委頓在地,黑子抱著這位長發帥哥,很專業的揉著頸部,撬著嘴巴,背後輕輕的拍了拍,傅牢頭咳了聲,大口喘著氣,緩過來了,驚恐地看著餘罪,緊張到以致渾身痙攣,剛才離死,太近了。
「我沒想殺他……只是想告訴他,要他小命很容易。」
餘罪冷冷地說,心冷到冰點,出這麼大事,管教和武警還真沒露面,那他更確定這裡面有故意的成分了,他揚著頭,看著攝像頭,有點喪氣地自語著:媽的,你們贏了。
他覺得自己輸了,不敢下這個殺手,可他卻說不清自己骨子哪來這麼多邪惡的成分,想把一個不太相干的人置於死地。
輸了,沒有被帶走。那股子懊喪襲來,一下子吞噬了他全部的精氣神,他委頓地低著頭,默默地出了放風間,就著水龍頭,洗著身上,臉上的血跡。此時早飯時間已到,飯仔在幾寸見方的傳遞道上敲著,有人喊了聲,早有犯人端著一摞塑料飯盒,從幾寸見方的鐵製通道上遞出去,然後外面傳進來的是一盒盒冒著熱氣的早飯。
餘罪深嗅了一口,清香的白米飯,從來沒有聞到大米也會覺得這麼香的味道。他扔了衣服,到了接飯的地方,手撥拉過兩個,腳踹開幾人,提了兩盒飯,也不知道誰的塑料勺子,拿著便走,坐在打著鐵框的水泥通鋪邊上,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著,吃著吃著被噎了下,正揚頭著,面前出現了一杯熱水。
咦?是那個臉上幾顆痦子的瓜娃子,賠著笑,拿著塑料缸子給餘罪遞熱水,諂媚地道:「老大,呷口水,這米有點硬。」
餘罪不客氣拿著,仰頭幾口,遞迴了缸子。又接著把剩下的飯掃了個乾淨,飯盒不知道誰的,他吧唧往台子上一扔,打了個嗝,光著腳站在通鋪床上,瞅瞅一人高的水泥置物台,抽了床看著乾淨點的毛毯,肩上一扛,大搖大擺地出了放風間,到籠子裡可見陽光的地方,一鋪,人一躺,就那麼囂張地打著呼嚕睡上了。
滿監倉的人犯沒人提出異議,包括毛毯的主人傅國生也沒有,沒人再敢挑戰這個新人,那這個監倉的牢頭就要易主了,進來第一天當老大,就看守所也是絕無僅有的,所有人都看著餘罪的一舉一動,就一個感覺:
這個亡命徒,真他媽拽!
同在此時,封閉的環境裡觀察著現場的警察也傻眼了,重點監控和提防的是這個「嫌疑人」的死傷,誰承想,他差點造成別人的傷亡,眨眼間他成了這個監倉的王者,他們盯了睡覺的那位足足一上午,生怕再有意外。
足足一個上午,滿倉十九位各色罪犯,無人敢近……
第04章 各有所奇
滑鼠和豆包分手了,兩人在回省第二日接到通知,分別到新的實習單位報到。豆曉波去了省廳刑偵處直屬的應急分隊,報到第一天就被編入春季集訓,打著五公斤的裝備跟著特警隊一起訓練;滑鼠直接去了二隊,他更慘,第一天就被人手急缺的一個小組編入外勤隊伍了,任務是追蹤一夥搞賭博機的犯罪團伙,邵隊長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滑鼠兄弟眼睛賊,直接把他編進蹲坑盯梢的隊列。
剛開始挺好玩,不過一天下來滑鼠才發現這真不是人幹的活,盯著目標不能有任何閃失,而且要記住你看到的每個細節。這樣一來,吃飯、上廁所都成問題了,光那泡尿就把他憋得肚子疼,他提了點意見,可不料換班的卻埋怨他不該一直喝飲料。
這個憊懶貨色幹了一天就想撂挑子不想幹了,可不料心思早被邵隊長窺破了,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頓,這回可不客氣了,實習期的都堅持不下來,還想穿警服?邵隊長直接給了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