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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什麼?他又一次看到馬秋林時,那種面熟的感覺太強烈了,突然間一下子想起了,她瞪了瞪眼,張嘴吸著涼氣,一時間不明所以。
馬秋林的故事她聽人說起過,那次餘罪能夠站到刑偵論壇上,估計就有這位奇人的幫忙,她聽說這位老人已經退居幕後,不再參與案子,卻沒有料到,退休了竟是如此慘澹的光景,還得和勞務工一樣,大熱天在街上幹活。
不對,不對,也不對,她看到兩人開懷大笑時,總覺得自己的想法肯定是錯誤的。對了,這不是一種謀生的方式,否則不會有這樣輕鬆的心境。
是怎麼回事?安嘉璐有點納悶了,她不知不覺地往兩個人的方向走著,在即將走近的時候,她毫無徵兆地停一下了,更吃驚的事讓她看到了。
一位穿著長裙,梳著淑女髮型的姑娘,拿著兩聽飲料喜滋滋地朝兩人走過去了,那樣子像是學校的老師,也像是老頭的女兒,更像是……餘罪的女朋友?安嘉璐看到那姑娘輕輕地給餘罪擦了把汗,笑吟吟地在說什麼的時候,她心裡泛起了這樣一個疑問?
這個疑問如果屬實,似乎餘罪所有不可理解的態度都能得到答案。那一刻,她說不清心裡是一股怒意,還是酸意,只是覺得這位姑娘已經漂亮得足夠引起她的嫉妒,更覺得餘罪的猥瑣和賤性,足夠惹起她生氣了。
於是楚慧婕眼中發現這樣一個呆立的女警,兩眼剜著,敵意地看著她,她緊張地一拉餘罪一指問著:「誰呀?」
「啊?……啊!」餘罪笑吟吟回頭,嚇得差點把易拉罐吞進去,沒吞也罷,噴了一胸飲料。
「嚇成這樣啊?」楚慧婕愕然道。一瞬間安嘉璐省悟了,換了一張高傲的笑臉,款款而來,在楚慧婕的愕然、餘罪的驚訝、以及馬秋林的疑惑中,亭亭玉立地站到三人面前,笑著道:「好巧啊,餘罪你不是在總隊參加集訓嗎?怎麼在這兒?」
「哦……我來幫忙幹活。」餘罪道,舔舔乾巴的嘴唇,這話太沒說服力,只是他第一次發現,安嘉璐居然如此地精於演出,仿佛今天還真是巧合了似的。她問了句,又很客氣地問候了馬秋林一句,哦,老馬明白了點,不過他不是目標,一轉眼,安嘉璐好奇地盯著楚慧婕,楚慧婕面對一位警服鮮亮的反而訥言了,她一退縮,安嘉璐氣焰更盛,指著她問著:「餘罪,誰呀?你女朋友?」
「哦……不是不是。」餘罪和楚慧婕同時搖頭否認,一否認,卻覺得像撒謊了,愣了下。
「挺般配的嘛。」安嘉璐笑吟吟地道,伸手和楚慧婕問好,楚慧婕稍有惶色地握了握手,一介紹是學校的聾啞教師,安嘉璐的臉色好看了幾分。安嘉璐自我介紹是餘罪的同學,說到同學時,故意說得同學兩字很重,很清晰,那揶揄的語調,那回頭對餘罪嫣然一笑的羞意,就老馬這不諳風情的也聽出來了,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警告。
「我還有課,你們聊,有時候來玩啊,安警官。」楚慧婕似乎不願扯進這事中,匆匆告別了。安嘉璐自然不挽留,餘罪招手再見時,卻不料安嘉璐回頭,狠狠地剜著他,他像做錯了事一般,毫無徵兆地呃了聲。
一緊張,安嘉璐卻笑了,笑吟吟地道:「我也上班了,再見了,馬老。」
「慢走啊,姑娘。」馬秋林笑吟吟地招手,餘罪趕緊獻著殷勤道:「我送送你。」
「稀罕呀,哼!」安嘉璐剜了眼,一甩女包,蹬蹬蹬走了,給傻站的餘罪留了個後腦勺。
看著她招手攔車,看著她上車走人,餘罪還沒有從這個巧合的蹊蹺中省悟過來,此時卻聽到馬老戲謔的笑聲,餘罪回頭時,馬秋林笑得眯起了眼,那樣子在餘罪看來有點嘲弄的味道了。
他火了,吧唧一甩鏟刀嚷著:「老馬,你能不能不要笑這麼賤?」
「呵呵呵……不能。」馬秋林開著玩笑道:「沒看出來,你還真有犯生活作風問題的潛質,這麼好的誘因,足夠驅使你產生不良動機了,哈哈。」
老馬樂壞了,看餘罪愁得,他一直在笑,笑得好不開心……
……
此時卻有人笑不出來,是史清淮,他正坐在省廳直屬第四所的辦公室,凝視著兩位同行,那兩位同行正眼不眨地看著史清淮帶來的詢問錄像。
這裡的全稱為公共安全與危機處理研究所,內行稱第四所,是相對技術偵查幾個類別建立的,外人無從知曉的是,每每在槍案或者命案發生,在需要診療和評估的時候,都是這個研究所的專業人員出馬,診療是針對內部警員的。
所部主任姓徐名赫,五十年許,省廳研究公共安全類問題專家,史清淮打交道每每都以老師相稱,關係很融洽,計劃在制定的時候他曾經諮詢過徐赫主任的意見,這是得到他首肯的。看著徐主任看得很入神,史清淮沒準備打擾,又把眼光投向了另一位。
肖夢琪,女,29歲,畢業於**警官學院,就職後曾到法國里昂國際刑警總部學習為期九個月,主修警察心理學,本市大部分開過槍,擊斃過匪徒的警員,基本都認識她。她回國後在省廳,主要負責的就是心理疏導,這個研究所,快成特警隊的後勤後部門了。
這是一位鍍過金的同行,年齡比史清淮小,不過警銜要高兩階,技術類授銜雖然起步高,但不到三十歲的警督在全省並不多見。當然,史清淮一點嫉妒也沒有,對著電腦屏幕,戴著耳機觀看錄像的肖夢琪很專心,那專注的樣子似乎糅合了警服的陽剛以及女性的柔美,在他眼裡像一副靜止的水墨畫,美得很有觀感,越看越覺得有一種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