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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恐地往後看,我靠,後面也有四五人,同樣手持著西瓜刀、菜刀,向他慢慢包圍上來。他驚得一口飲料憋得咳住了,然後下意識地扔了瓶子,翻過護欄,朝右側人行道飛躥,前後那些人登時加快了速度,叫囂著揮著刀奔了上來。
喬小瑞不慢也不傻,去勢在右,不過等包圍圈向他靠攏時,他驀地一拐方向,連滾帶爬,幾乎是四肢並用,矮著身衝出了包圍圈,又是拼命地跑啊,跑啊……後面的叫囂著,揮著刀,追啊,追啊……
他心涼到了極點,他知道,同夥連連兩次被打,逼不得已同室操戈,要下狠手了。
十年風雨江湖路,橫屍街頭魂歸處,一股悲涼之意湧上他的胸腔。在力量即將耗盡的時候,他要拼命了,手在腰間一翻,喘著氣,噹啷啷啷劃出了美工刀,此時凶性大發,惡向膽邊生。他知道今天無法善終了,不過他拿定主意,哪怕就被砍死,也得他媽的拉上幾個墊背的。
驀地,有一輛車飛馳著,逆行著衝上了人行道,驅趕著後面持刀追殺的人。那輛車直衝喬小瑞奔跑的方向駛來,在他的前面十幾米處嘎聲而止,有一隻大手,嘭地把警燈扣到了車頂上,旋即,尖厲的警報聲響起來了。
這玩意管用,路過的群眾還沒有看清咋回事,街上一下子都成了正常人了,鑽進小鋪的、藏到攤點後的、躥進小胡同的,追殺的一下了沒影了。喬小瑞兩手托膝,又開始狂喘了,喘了半晌,一雙大皮鞋出現在他視線中時,他慢慢地抬起了頭。
鼻血未乾,兩眼青腫,被同夥揍得不輕,孫天鳴本來是忍著笑意來的,不過見此情景,又平生幾分憐憫,他沉聲道了句:「對不起,我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孫隊長,你夠狠……」喬小瑞喘息著,眼光和凶獸一樣。
「沒有你們狠,你扒竊一回,就坑一家人,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只坑了你一個人,所以我受到的良心譴責不大。」孫天鳴緩緩地道,根本無視眼露凶光的喬小瑞,更無視他手裡的兇器。
「你想怎麼樣?」喬小瑞問著,眼睛裡的凶光在消散,手垂下了,他知道,自己沒那勇氣。
「這個問題該我問你,我不得承認你們很高明,我沒有掌握你們任何證據,所以我無法拘捕你……不過你的同夥和同行們,不會因為沒有證據就放過你吧?」孫天鳴道,敲中了此賊的要害。
喬小瑞一哀嘆,幾乎是癱倒在地了,極度的疲累和恐懼,人能支持站著已經是極限了,他甚至希望孫天鳴像往常一樣,逮著把他銬走,不過警察沒有按他的思路來,而是可憐地一瞥,轉身走了。
於是,最後的希望消散了,他知道自己仍然要面對同夥的追打甚至追殺,氣一泄,坐在當街上,人像呆滯了一樣。
走到車門口的孫天鳴回頭又同情的瞥了眼,他打開了車後門,向坐在地上的喬小瑞說道:「有個建議不知道你會不會聽……你如果自首的話,我可以把你帶走,我們那兒條件不太好,不過沒有性命之憂,扒竊不是重罪,也呆不了多長時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幫我,我幫你。」
凝視著,四目相接著,平時覺得警察總是那種凶神惡煞的眼光,而此時,喬小瑞卻有一種錯覺,他覺得警察一點也不可惡,幾乎沒有思考什麼,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踏步進了警車,堂而皇之地關上了車門,不準備下去了。
「我自首,媽的,想整死我,還不知道誰先死呢。」喬小瑞坐在警車裡安生了,惡狠狠地道。
孫天鳴笑了,從來沒想到過,讓他頭疼的毛賊,會這麼痛快地自投羅網,這是有史以來最容易的一次抓捕了。
半個小時後,在三分局刑警隊,連吃帶喝的喬小瑞,還不誤給旁邊記錄的刑警們講解,連刑警們都驚訝,這個人記憶力奇好,他說出來的很多事情直接和懸案吻合,一筆一筆偷了多少,分了多少贓都記得清清楚楚。
對了,主要咬出來的是老J童大帥、鐵蛋楊鐵以及老跛毛大廣諸位大小頭目犯的事,就是那幫人一直追殺他的……
……
一把……兩把……長的……短的,叮噹響著,各式的管制刀具放在、扔在桌上,劉星星隊長收拾著。這些都是平時從扒手身上搜到的管制刀具,今天派上用場了。他不知道餘罪在外面幹什麼,如果不是孫隊支持的話,他根本不敢放手讓這個生貨去幹這事。
「沒傷人吧?」劉隊長又重複問著位回來的隊員。
「沒有,就嚇唬了嚇唬。」隊員笑著道,是位協警。
「那沒造成什麼惡劣影響吧?」劉隊長又問,影響很重要,要是誰知道「警察持刀追砍嫌疑人」,他這隊長得下課了。
「沒有,就做了做樣子,孫隊就把人接走了,那小子以為我們是他同行雇來殺人滅口的,直接上孫隊長車的去自首去了,嘿嘿。」隊員笑著道。
「去!」劉隊長不中意這嬉皮笑臉的樣子了,給了個脖拐子,把小伙打發走了。哎喲,剛出門領隊回來了,那小伙拽著滑鼠就問著:「標哥,你不說今天請客麼?在哪兒請。」
「草原小肥羊,吃涮鍋,趕緊的,磨蹭什麼,大家都去了。」滑鼠道,那小伙樂滋滋跑了,進門時,劉隊長看到了,滑鼠和李二冬嘻笑著回來了,不像辦了什麼案子,像是作了什麼惡作劇,偷著樂的樣子。他此時有點看不入眼了,保持著隊長的威風沉聲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啊,作案有作案的規律、辦案也辦案的規矩,不能胡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