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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話……」杜立才思忖著,狐疑地提了個問題:「和咱們運送包袱的初衷豈不是背離了,為什麼不設法接觸傅國生、莫四海這兩名重點嫌疑人,反而要在走私上做文章?」
「這樣做貌似走彎路,可卻是一條捷徑。這樣說吧,如果接近,只能當馬仔;可現在,他是自立門戶。原來是被人指揮著干,而現在,如果有人想找他干,就得拉攏著幹了。被人指揮和被人拉攏,你覺得哪一種更容易控制?」許平秋這樣問。
「哦,明白了,這樣的話,節奏和主動權就完全控制在我們手裡了。」杜立才明白了,以合作者的身份,肯定要比被人關悶罐子裡強。
「能把對方誘出來嗎?要走貨選擇也不光包袱一人。」林宇婧道,稍稍有點疑問。
「會。」許平秋笑了,這一次很肯定地道:「因為對方比任何時候都相信,我們的包袱是在他教導下,一個已經開始犯罪升級的人才,這樣的人才他不拉攏,還能相信誰呀?再說了,咱們的包袱黑吃黑可是高手,已經擠走幾家生意了。」
這句話,聽得林宇婧笑了笑,笑得有點尷尬,她在想,一個好好的警校畢業生,此役之後,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
傍晚的時分,一輛大型貨櫃車從廣深高速下收費站,交過過路費,收起找零,搖起車窗的餘罪,看了眼邊開車邊得瑟的孫羿,他不入眼地吧唧給了一巴掌訓著:「開慢點,老子坐你開的車,得少活二十年。」
「靠,那我豈不是為民除害了。」孫羿咧了句,不屑了。
這可不是省道二級路上飆車,孫羿開得不快,快到市區的時候,他好奇地問:「余兒,車上拉的什麼?」
「秘密任務,不能多問。」餘罪擺譜了,又一巴掌訓著:「余兒是你叫的?叫大哥。」
「少雞巴扯蛋,什麼秘密任務……不對呀,天下公安是一家,咱們怎麼幹的是和緝私做對呢?」孫羿不解地問,任務就是飆車,飆得爽了,可想不通這個世界規則怎麼顛倒了,似乎讓他這個即將當警察的,乾的全是黑事。
「不要多問,知道得太多了對你不好,對不對?」餘罪勸著兄弟道。
「不說不給你開車了,憑什麼老子伺候你呀?」孫羿火大了,要撂挑子了。
「停車。」餘罪一吼,孫羿一停,就見餘罪側過頭,霸氣側漏地訓著:「告訴你多少次了,老子可是拼了命才混上走私團伙老大,你搞清楚,你是馬仔,有馬仔嚇唬老大的嗎?再說一遍,一會兒送貨,你就坐車上,一句話也不能說,一個屁也不能放……聽明白了?」
你不可否認,這半年的人渣堆里,餘罪的匪氣更濃了,從來沒見過餘罪這樣的孫羿被嚇了一跳,趕緊地點點頭道:「是,聽你的。你是老大。」
「走。」餘罪一擺頭,車繼續前駛,沒廢話了。
接貨的地方在番禺市北郊清塘,快到目的地時,就有一輛現代轎車前行領著路,直開了一家貌似小工廠的大院,餘罪跳下車,和上前的莫四海握了握手,莫四海直豎大拇指,厲害,看來闖關的事,已經聽說了。
「別客氣,莫哥,我入行還是您領路的。」餘罪客套著,給他性福利的就是這位莫哥,三十許的年紀,削瘦的個子顯得格外精神,兩眼炯炯有神,帶著南人特有的精明,拉著餘罪,沒問自己的貨,反而奇怪地問:「你那輛改裝車,哪兒來的?」
「從番禺到港口到廣州,多少改裝車行了,我們兄弟以前好多飛車黨里的,找堆零件就幹了……莫哥你要,我給你整一輛,我一兄弟以前在改裝車行幹活,現在跟上我幹了。」餘罪道著,莫四海看了眼車上的司機,二十郎當個小伙,也在翻著眼瞅他,給人感覺很不好,賊頭賊腦的。他問著貨,餘罪卻是一指後廂,莫四海帶的幾人一開後面,哇地驚訝了一句。
車中有車,那輛改裝車就在車裡,又開一後廂,上下人手遞著接著一件一件的貨,這肯定是先用改裝車闖關,再把改裝車開進貨廂運輸,這個辦法聞所未聞了,莫四海又是心裡讚嘆不已,趁著卸貨的工夫,給餘罪遞了支煙問著:「鄭潮……那個就是你潮哥,他去哪兒了?」
「我真不知道。」餘罪覥臉笑了。那笑里壞壞的樣子由不得讓莫四海浮想聯翩,這傢伙鳩占鵲巢了,就收了鄭潮的生意,偏偏把鄭潮整得不知道下落了,行里傳聞,是馬仔里幾個人狠的把人砍了,是不是毀屍滅跡還真不好說。餘罪看莫四海疑惑的樣子,他故意問著:「莫哥,你不會想替鄭潮報仇吧?」
「我只和擋我財路的有仇,和別人沒有,只是,鄭潮可給我們幹過不少事,嘖……」莫四海不確定地道,有些話不能說太明了,餘罪笑著附耳道:「我保證,他回不來了,你說刮颱風那幾天,要是有人掉海里,會不會是個意外呢?」
呃……莫四海噎了下,兩眼慢慢地移向餘罪,現在他相信為什麼傅老大這麼看重余小二,這傢伙笑眯眯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兩人閒聊幾句,卸貨,收錢,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莫四海打了個電話讓外面去了輛車跟著,自己卻細細查著貨物的封口,沒有動過,他這才放心了,安排拉走貨,上車卻是慢慢地行駛著,不時地電話問著跟蹤發現。
沒錯,對於余小二短時間幹這麼大的事,實在讓他心跳,但又免不了神往,幾次運送幹得真漂亮,要是命足夠長的話,絲毫不用懷疑,這傢伙有望成為沿海最有成就的走私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