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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地方搞錯了?」史清淮緊張地道。
「沒錯,是太對了,對得無懈可擊,這些部署都無可挑剔,但你想過沒有,既然是個高明的犯罪分子,怎麼可能按你們的部署,把馬腳露給你?」許平秋道,很不客氣的指責。
這幾乎是在直接否定來深圳後對監視和盯梢的部署,史清淮有點難堪,肖夢琪本待反駁,不過一想出了這麼大紕漏,也閉嘴了,畢竟這個部署,還真沒有奏效,反倒是餘罪和滑鼠在洗車行挖到了很多價值不菲的信息。
「我覺得現在不是部署問題,而是方向問題。」肖夢琪軟軟地回敬了一句,腳下悄悄踢了踢史清淮,那眼神,明顯是在找同盟,許平秋眼神稍稍一滯,史清淮也接上來了,直道著:「對,許處長,我認為也是個方向問題,和部署的關係不大。」
「方向!?我的方向有錯嗎?」許平秋不解了。
「不是有錯,我覺得根本沒有什麼方向啊……就一個餘罪被對方招收當了收錢的馬仔,難道這會對本案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他根本接觸不到犯罪的核心人物,而且他幹的那活,明顯是對方找的替死鬼。」肖夢琪道,她是強烈主張召回餘罪的,那份活在她看來,太危險,別說黑社會,就被自己人抓走都有可能。
「我也覺得把他放在那個位置有點不妥……許處長,這個案子越往下越不明朗了,藍湛一的涉賭、馬家龍和謝東鵬的涉黑、再加上尹天寶的涉嫌搶劫,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准其中一條主線,窮追猛打,把其他的都牽扯出來才對。現在我們位置很尷尬,關於跨省搶劫的案子我通報李局長他們了,他們當個笑話聽,直說別說幾十萬,就幾百萬也不會在這些人眼裡……他們根本不相信,藍湛一、尹天寶等人會涉嫌搶劫。」史清淮道,這也正是他困惑的事,要說藍湛一涉嫌搶劫,好像說一個富豪興之所至,攔路搶了十塊錢一樣,實在沒有說服力,起碼的動機都沒有,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現在別說他們,連我自己都懷疑當初的判斷了,如果不是王成指認尹天寶,我都不敢相信,他會組織人去搶劫,假如兩年多前剛破產的時候倒是可能……可現在他有這麼大的場子,有掙錢的渠道,干那事,簡直不是作案,是作死啊。」肖夢琪道。
兩人想不通的問題,擺到許平秋面前了,老許掐了煙,似乎根本沒聽,他笑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之所以無法理解他們動機,是因為我們和他們根本不站在一個立場上。不錯,你們兩人還是有進步了,起碼敢於質疑上級了。」
這話聽不出褒貶,史清淮和肖夢琪暗暗對視一眼,又看向了無動於衷的許平秋。
「不要看我,領導大多數時候沒有你們期待的那麼英明,你們的問題我解決不了,能解決的人不在這兒……知道攻破一座堡壘最有效的方式嗎?」許平秋語重心長地問。
「從他們的內部。」史清淮下意識地接上了。
「對,內部,這是最簡捷有效的方式,有這個部署,其他的都可以忽略。」許平秋擺擺手,篤定地坐正了,瞥眼看了看特勤處那位,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可擔心了。
只是,成敗繫於一人,讓肖夢琪和史清淮,心揪得更緊了……
……
長街、細雨、凌亂的泊車和匆匆的行人,似乎為這裡的夜景增添了幾分蕭瑟的味道。
心裡悲愴的人,生活的顏色是黑白的。
從一輛奧迪車裡出來,劉玉明給老闆藍湛一打著傘。事後快一周了,他挑了這麼個不起眼的時候,來看那兩位被砍成重傷的屬下。
孫東陽是從台州老家鄉下找來的,跟著他有九年了,袁中奇跟他時間更長,屈指算來,有十五年了,走過多少大風大浪,臨老了卻栽在一幫子爛仔手裡,這事實在是讓藍湛一無法釋懷。
「東陽右手肘部粉碎性骨折,腹部有一刀傷到了脾,左膝挨了一棍,也是粉碎性骨折,以後開車恐怕不可能了……」
「袁叔左臂被砍了七刀,一條胳膊廢了,胯骨粉碎性骨折,估計還得幾次大手術,昨天剛恢復意識。」
劉玉明輕聲介紹著,跟著老闆匆匆的腳步,他不知道自己說清楚了沒有,這話里傳達了一個很讓人傷感的信息,兩位元老,恐怕以後只能坐輪椅了。
驀地,藍湛一停下了,怔了怔,似乎在回味那一場他沒有見到的群毆慘烈場面,他側頭問著:「你打聽過那天的現場了?」
「嗯,打聽過……老連跟我通過話。」劉玉明懵然道,不知道老闆所指為何。
「那天為什麼溫瀾也跟著去了?」藍湛一不悅地問。
「是和天寶商量賽車的事。」劉玉明道。藍湛一皺皺眉頭,似乎在懷疑著什麼,對於身家不菲的人,除了相信自己就只相信錢了,其他身外的事都值得懷疑。劉玉明心頭隱隱一股不祥之兆,他加了句道:「不會有問題,她那天回去輸了六百CC的血,那一刀幾乎傷到脊椎了。」
「哦。」藍湛一驚省了,不悅地瞪了劉玉明一眼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對不起,藍爺,我口誤。」劉玉明細聲細語道。
「我聽說,救她回來那個人,你用上了?」藍湛一又問。
「嗯,現在收錢這活,幾乎等於是明靶子,沒人敢幹了。」劉玉明道,沒人敢幹,只能找不懂其中厲害的人干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