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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齊齊敬禮,甩衣而走的崔廳,不怒而威。
幾位大員收拾著筆記,看了眼佇立的許平秋和王少峰,悄悄起身離開了,李朝東本待請示的,突然發現氣氛不對,也知趣的離開了,因為他看著兩位領導,似乎在四目相接著,有什麼私下話要說。
確實有,李朝東閉上門的一剎那,王少峰輕聲道:「看來崔廳是在給我上課。」
「這個你得問他。」許平秋道,面無表情。
「你還是對我有成見,這個不用問崔廳吧?」王少峰盯著老同學。
「你以副廳的身份問一位處長,讓我怎麼回答啊。」許平秋笑著道。
「呵呵。」王少峰也笑了,坐下來了,思忖片刻道:「我一直自認還可以,不過今天我才發現,我確實不如你,不是誰都敢站出來頂這顆雷的。」
拆了雷就是英雄,炸了雷可就成狗熊了,作為公安的領導誰敢不愛惜來之不易的羽毛,許平秋幾次擢升被阻,就和若干案件偵破不利有關,不是所有的時候幸運都站在他這一邊的。
「總得有人頂,這不也是你期待的嗎?」許平秋道,人前人後他從來不假辭色,這也是頗好面子的王少峰覺得很沒面子的事。
「大是大非面前,我還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無恥,我巴不得下一刻就抓到兇手,而且畢竟我是一市的公安局長,我可以止步於這個任上,但我可不想在卸任的時候還留下污點……崔廳說得好,放下態度,彼此尊重,你是行家,你說吧,下一步該怎麼辦?」王少峰果真放下態度了,一副誠心求教的表情。
這也許是真的,對,就是真的,哪怕就是再無恥的警察,也不會坐視這種人的逍遙法外,許平秋不答反問著:「那王副廳,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到過一線了?」
「這個……」王少峰愣了下,說不上來了,一年、五年,不太準,都是走馬觀花地看一看。他反應過來了,反問著:「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把下面人當工具,那你在他們眼裡也是這個規格;如果你把他們當朋友,他們對你也像朋友;如果當兄弟,他們待你也如同手足……我沒有秘訣,我的辦法是,讓所有參案的人都全力以赴。」許平秋道。
「我明白了,這種艱難時候,我們確實不應該坐在這兒等消息,走,一起去,讓我領略一下老同學的指揮風格。」王少峰起身,夾著筆記本,叫著老許。
第一次兩人並肩下樓,謙讓上車,同乘一車,駛進了茫茫的雪色中。
目的地:案發現場武林村!行車途中,專案組隨即成立。
時間為二月六日,九時四十分……
第27章 不見蹤影
雨刷不知疲倦地來回擺搖著,車窗外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年初一的街市並不顯得冷清,備受霧霾困擾的市民幾乎是歡天喜地迎著年初一這場瑞雪,站在街樹邊拍照的、堆著雪人的、裹著雪球打雪仗的、還有成雙成對、一家相攜雪中漫步的,所過之處雖然交通時而堵塞,不過處處喜氣洋洋。
車走走停停,總能見到節日裡不和諧的身影,從省廳到北郊已經看到了三個設卡口子,對著照片查得很細,不過這種大海撈針的方式,更多是威懾,抓到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收回了眼光,王少峰迴頭看閉目養神的許平秋,問了句:「老許,你有多大把握?」
「領導啊,看來您真是離開基層日久了,沒偵破以前,誰敢說有多大把握,你非要問啊我可以告訴你,抓是肯定能抓到了,但需要多少時間,我真沒把握。」許平秋道。
也許抓到並不難,但難得是在最短的時間裡抓到這個反社會的分子,以免造成更大案件,畢竟已經殺了六人,誰敢任由這種定時炸彈潛藏在身邊?
王少峰思忖了下,又問著:「你還和以前一樣,有沒有把握,都敢拍胸脯。」
「輿論指責,上面追責,總得有人負責啊,我要把責任扣到下面,以後誰還敢幹活辦事啊。」許平秋道,這恐怕也是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我能理解,我的老岳父,咱們的老校長,一直覺得我不如你,就因為我過早的離開了刑偵一線,在他眼裡,我是逃兵啊。」王少峰感慨地道著,此時倒覺得老同學有些地方確實比他強,最起碼敢為天下先的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你不算逃兵吧,你只是想走得更高一點,證明自己而已。」許平秋道。
「我不知道證明了沒有,而你卻證明了……上次到部里開會,刑事偵查局的上官局長,還有兄弟單位的幾位同仁,問得最多的就是你許神探的事,兩年前廣州的新型毒品案,去年的深圳那起網賭和跨市搶劫案,厲害啊,說起來都是如雷貫耳啊。」王少峰似乎有點羨慕許平秋的境遇,近兩年連下大案,而且都是部里關注的案子,對於一位警官的宦途,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相信我,事業和婚姻一樣。」許平秋小聲道。
「什麼意思?」王少峰看了司機一眼,有點不適應這種玩笑了。
許平秋卻是隨意地道:「意思是:你必須做出選擇,可你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免不了後悔。」
王少峰笑了,斷了這個話題,一直以來老許的話比較直白,對於自重身份的人,會很尷尬的。此時車一個顛簸,又停了,郊區出城的路口,設障排查,搖下車窗時,排查的警員看到了車裡肩上的警星,緊張地立正,敬禮,說了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