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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送了。」餘罪道,像做了錯事一樣,偷偷瞥了老爸一眼。
「我說余兒,爸問你個事?」余滿塘邊吃邊道著,看著兒子,咋看都不夠,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問著:「你沒事吧?」
「沒事,好好的。」餘罪有點心虛地道。問著老爸:「怎麼了爸?」
「爸不擔心嗎?你說你當所長吧,又販化肥、又換大米,這算不算以權謀私啊?」余滿塘緊張地道,估計是怕兒子因為這些小事丟了好容易得來的一官半職。
「這算什麼以權謀私,應得又不是我的名……再說了,這才掙多少錢,累死累活才掙了幾萬塊。」餘罪道。
「你口氣也太大了,你爸一年掙多少?幾個月掙幾萬還嫌少啦?」
「不多,一年就這麼一兩次機會。」
「那不少了,干多了別上面把你捋了。」
「沒事,上面誰看得起這點小錢,人家市里這片警,收費你看一年收多少?」
「那倒也是啊,要不你想想轍,調到個富點的鄉鎮去,別擱羊頭崖鄉那地方,沒油水啊。」
「哈哈,爸,那樣的話,可真叫以權謀私了。」
爺倆說著,餘罪搬著東西,余滿塘快吃完時,電話響了,他看了眼,奇怪地自言自語了句:「喲,怎麼丫丫給我打電話,稀罕了啊。」
餘罪一聽,省得要壞事了,放下東西,慢慢地往外走,剛到門口,老爸的臉色突變,直斥著:「站住!」
餘罪條件反射了,像小時候犯錯被抓一樣,邁腿就跑。他跑老爸就追,追出來時,嘭嘰嘭嘰幾個水果已經在餘罪的身前身後炸開,伴著老爸氣急敗壞的叫囂聲音:
「你個小兔崽子,你多大了,還欺負人家小丫頭……你等著,別他媽以為你當警察了,老子就不敢給你上家法了……有本事別回來……」
罵聲中,餘罪已經跑得沒影了,餘罪知道老爸不敢丟下店面,不會追來,直跑出一個街道,他才氣喘著停了下來,心裡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就是嘛,這他媽叫什麼事嘛!
……
汾西市並不大,即便是餘罪使勁地拖延回家的時間,仍然沒有拖過幾小時,眼看著東西街逛完了,眼看著又到南街口子上,余家的香果園了。他的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惶恐,就像小時候曾經逃課、搗蛋、打架以及砸人玻璃種種爛事被捅到老爸那裡一樣,他總是在離家幾十米外的地方躊躇,背個比屁股蛋還大的書包,歪著腦袋發愁。
現在作為負擔的書包已經不在了,可心理上那種負擔餘罪今天才發現並未消除,或許是小時候惹老爸生氣太多的緣故,之後他總不願再看老爸那種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樣子。旁人無法理解單親家庭這種不足為外人道的感覺,餘罪也是很多年以後,看到老爸含辛茹苦一分一毛掙錢的不易、看到他四處求人辦事那種難為,才慢慢理解的。
如果這麼說來,其實丫丫也可以理解,這邊是父子倆相伴,那邊是母女倆相依,總會擔心那種相濡以沫的感覺,因為一個外人的介入而消失。就像他曾經擔心有賀阿姨這樣一後媽奪走自己的愛一樣,也許丫丫更擔心一個奸商後爸奪走她的愛。
再躲也是要面對的,餘罪一步一步挪著,到了車後,悄悄地探著頭。他看到了賀阿姨來了,在和父親說著什麼,兩人在這一時間也發現了他。餘罪硬著頭皮,進了店裡,很不好意思地,好像是記憶中頭回認錯似的,喃喃地對賀阿姨說著:「對不起,賀阿姨,我剛才說話難聽了點……那個,要不我找丫丫道歉去。」
老餘一撇嘴,一嘆氣,側過臉了,賀阿姨笑了笑,搖著頭道:「怎麼能怨你,丫丫被人慣壞了……哎,這孩子可怎麼辦?」
「年紀還小,再大點就懂事了。」餘罪瞟著老爸道。這位後媽在眼中的印象很不錯,很賢惠的一個女人,會疼人,估計丫丫就是被疼得太過了。
「就怕大點也難喲……我現在就發愁,她可怎麼辦?」賀阿姨道著,訕訕起身告辭,有點難為情地離開了店裡。余滿塘追著把人送出去了,等回來時,兒子早討好似的,幫忙擦上水果了,還不時回頭給個傻笑的臉蛋,那是讓你不忍發火呢。
「哎喲喲……我把你這臭小子……」老餘氣得胃疼,餘罪趕緊地,倒了杯開水,招呼了兩位進門的客人,再坐到父親面前時,他覥臉笑著勸著:「哎爸,我是一時生氣罵了她兩句,您別生氣,大不了我回頭真找她道歉去。」
「道不道歉吧,這個丫頭也真夠鬧心,也不看看她媽是什麼人,也不看她自己考了多少,讓她媽給她找門路要上大學去。哎喲,現在這當兒女的,父母的苦他是一丁點都不知道。」余滿塘拍著大腿,感嘆道,估計這樁難為的事,要嫁接在他身上了,免不了操心的。
「那爸……您什麼想法?」餘罪好奇地問著。
「我有想法管用麼?沒辦法呀!倒是有學校要……你知道一年學費多少?三萬多。就那人家還不願意去……唉,把你賀阿姨給愁得呀……哎余兒,你說有沒有可能,也把她送警校去?」余滿塘看到兒子,突然靈光一現道。
「啊?!」餘罪嚇得下巴掉了。
「對,這好像是個路子,你這臭小子進警校,出來還就像個人了,這不現在都成人才啦……哎,收不收女警呀?」余滿塘期待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