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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時,從修武鎮到各鄉、村,地方的民警全體動員了,開始發動各村居民在本地的地下設施中尋找,井、地窖、窯洞,甚至糞坑和牛羊豬圈也不放過。許平秋贊同了這個建議,把手裡還能調動的警力,又全部撒向修武鎮。
十時,剛到修武鎮的熊劍飛一隊發現了鎮中鬧鬧哄哄的,圍著一家的菜窖,以為出了什麼事,分開人群上前去時,被一老婆娘抓住了,要報警,為啥涅,婆娘扯著吼著罵街著:
「啊,氣死我了,哪個天殺的,偷了我兩袋土豆,不查菜窖都沒發現……警察你們得管啊。」
好容易脫身,人都找不著,哪顧得上土豆,分赴各條沿路的村莊指揮搜索,一直到午時,仍然是一無所獲,所有人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每每從步話里的命令傳來,不管是總隊長還是隊長,都像吼著在罵街……
……
差一刻午時,上千羊群同樣是一無所獲,與三位羊倌越來越樂呵的表情相比,那四位走得越長,臉也拉得越長,一路氣喘吁吁,對余隊長這個絕妙想法的信心,慢慢地開始耗盡了。
過了蘆葦河就是龍脊灘了,路程已經走了一半了,餘罪喘著氣追上了那幾位羊倌,別看人家年紀不小,可真走起路來,大小伙也追不上,喘著氣上來道:「大叔,歇會兒,歇會兒……來來,給你瓶酒,嘗嘗。」
羊倌可不客氣,坐下來,抿了口,餘罪嚷著路那頭的歇歇,回頭時,老頭已經抽著旱菸,吧唧著乾癟嘴唇了,餘罪發煙,他照例是夾在耳朵後,餘罪想問,老頭卻先問了:「小伙,我們可是要現錢啊……不能跟鄉里幹部一樣,吃只羊一天,要回錢得一年。」
「那是那是……你放心,只要找到,別說羊了……」
「找啥?」
「不不,我是說只要早點到了,這錢一準給。」
餘罪凌亂了,喘過了這口氣,看看龍脊灘這樣開闊的河谷地,看著四散啃著荒草的羊群,這地方不是他想像中合適的藏匿地,坐到了羊倌身邊問著:「大叔,你說這一帶,有多少……我這樣問吧,咱聊聊,你說那個殺人犯,會藏哪呀,路上沒有、村里沒有、山上也沒有……」
「哦……」羊倌一仰頭,很睿智地道:「去城裡了吧?有吃有喝滴,比鄉下強多了,跑這地方,不得把他餓死,餓不死也得凍死。」
「也是,應該進城裡了。」餘罪笑著道,好懊喪的笑,自己人都理解不了,甭指望羊倌理解,他剛起身,那羊倌牢騷著:「……這些殺千刀滴,揍該抓了槍斃……我去年個也丟了只羊,誰偷我的,抓住也該槍斃。」
「丟羊?這麼多隻狗看著也丟啊。」餘罪隨口問。
「這是好幾家的,平時就我一隻狗……奇了怪了,放回去就少了只。」老頭怨氣十足地道,一隻羊,那可都是錢吶。
「在哪兒丟的?」餘罪隨意問。
「冬天又不上山,還能在哪兒,就在路邊放了放,都沒出龍脊灘,攏共才幾里地。」老頭撇著嘴,餘罪笑了笑,笑的時候突然間笑容凝結了,幾乎是驚恐的表情回過頭問著:「你說在哪兒?這兒不就是龍脊灘。」
「啊,就在這一帶。」羊倌道。
「我日他娘滴,不會就在這一片吧。」餘罪傻眼了,看著一馬平川地谷地,打死他也不相信,可能在這種地方。但如果就在這地方的話,那可把所有人的眼睛都欺騙了。
地勢太平了,連點起伏都沒有,河干後是一片沙地,只有一片不大的小果園,還在幼林期,除此之外,都是被沖刷乾淨的河谷平地。
就像故意捉弄他一樣,就在他最不相信的時候,出事了,一陣狗兒的狂吠傳來,他側頭時,正看到了羊群在果園邊上,有位羊倌大喊著:「楊老三,你家羊咋啦……呀,掉下去了。」
一隻掙扎的綿羊在視線中一閃而逝,餘罪、肖夢琪、苟盛陽、巴勇,瘋也似的往這兒跑,跑得最快的是丟羊的楊老三,他撥拉著雪地,赫然是一個比臉盆大的井口,不知道荒了多少年了,井口滿是雜草,貪啃的羊一不小心,骨碌進去了。
「哎呀,我的羊啊……快想想辦法。」楊老三急了,人探向井口,卻不料幽幽的井口裡傳出來一個聲音:「救命啊,救救我……救命啊。」
「啊?」楊老三嚇得一屁股往後滾,驚恐地道:「這羊栽進去,咋會說人話啦。」
說著四位警察已經撲向了井口,虛弱的救命聲傳來時,個個瞪著大眼,喜色外露,這地方要有人,恐怕不會有別人了,餘罪反而最冷靜,吁了聲,向裡面喊著:「我們是蘭崗村放羊的,你誰呀?」
「給點吃的……有乾糧不。」下面的人道。
餘罪聽到,一伸手,快快,有吃的不?巴勇趕緊掏了,早飯剩了兩個饃,餘罪接在手裡喊著:「我有吃的,你哪個村的?」
「武林村的……你們報警吧,我叫葛寶龍,我殺人啦……我快不行啦……救救我……」
真他媽的,居然掉在這兒,離搜索隊伍的腳印不到二十米。
餘罪粲然一笑,饃扔下去了,四人爬得一身雪泥,現在卻是歡喜欲狂了,巴勇和苟盛陽抱了抱,互捶著。回頭兩人興奮地摟著餘罪,吧唧吧唧一人親了一口,哎喲,那叫一個親熱,餘罪看肖夢琪,她早興奮地直握拳頭了,這當會兒餘罪可歡實了,直問著:「現在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