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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助理呢?」餘罪問。
殷蓉眉色一動,笑了:「哦,我知道你是沖什麼事來的。」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她把我一位兄弟勾引走了,隊裡讓挽留挽留,我聯繫不上。」餘罪道,是汪慎修的事。
「回北京了,半公半私,韓助理要給總公司遞送季度財務報表,又要參加總公司的財務年會,所以……」殷蓉笑著道,沒有說後半句,肯定順路把小情人帶走了。
餘罪瞠然了片刻,直接告辭了,連殷蓉的相送也沒有謝一個。
「戈總,沒事,他是來找大韓男朋友的。」殷蓉看著在路邊等公交上車走的餘罪,她持著手機,如是道。
這就是個不名一文的小警察而已,殷蓉看著餘罪擠公交的窮酸樣子,她有點好笑以前那麼重視這個人了。
……
半個小時,市中醫院,餘罪邁步進了醫院,直朝四層的ICU重症監護來了,門口有警員守著,亮了證件,登記了一下,直接進了病房。
床上躺著只剩一條胳膊腿的大鼻豆,這傢伙既是受害人也是嫌疑人,不過餘罪在翻看此人的履歷時還是吃驚不小,武校出身的,後來加入到了散打專業隊伍,區域性比賽獲過名次,還給人當過保鏢,只是一直混得不如意才憤而到太原搞裝修討生活,裝修那行也是亂戰不已,畢福生結交了一幫子裝修工,數次和人拼搶,有以前的拳腳底子,很快就脫穎而出了。
大老闆靠關係做生意,小老闆可是靠拳頭搶生意,能混到這份上不容易,餘罪在問詢其他嫌疑人時,能從那些痞混尊重的口氣里感覺到此人的不一般。否則,也不至於李四環借他個名,就能嘯聚這麼多人了。
只是街頭英雄的下場都不怎麼好,餘罪看著躺在床上的傢伙,莫名地生起一種悲涼的感覺,他拉著椅子,坐到了畢福生的面前,看著這人大得出奇的鼻竇,這應該就是他綽號的來源了。
「我認識你。」畢福生睜開了眼睛,突然道,眼光兇狠,像仇人相見。
「我怎麼記不得?應該沒打過交道,你不在我的轄區。」餘罪淡淡地道。
一眼相對,似乎在試探深淺,餘罪的眼中沒有厭惡、沒有可憐,只是那麼平淡。這讓畢福生有點五味雜陳了,他翕合的嘴唇道:「很久以前了,我聽說,有個黑警察綁了馬爺,逼得馬爺服軟,大獄裡呆了半年才出來。那個黑警察……好像是你!」
「不是好像。」餘罪笑著道:「就是我。」
畢福生意外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餘罪笑著道:「我也聽說,有條很仗義的漢子,帶著一幫窮髮小在太原討生活,帶出來的人都成小老闆了,名氣很大啊,張臂一呼就是百八十號兄弟,好像就是你。」
「呵呵,不是好像。」畢福生抬抬繃帶裹著的右臂,黯然地道:「已經不是了。」
「我也不是曾經的黑警察了……有興趣和我談談嗎?」餘罪掏著煙,點了支,夾著給畢福生遞給嘴邊,他沒客氣,叼著就抽上了,不過似乎不準備談,餘罪湊了湊道:「我雖然不知道誰砍你的,不過我可能知道是誰指使的,陳瑞詳是吧?你和他有矛盾,案發前你離開太原,似乎就是他的原因,你們是夥伴反目了?好像你組織起的裝修隊伍,翅膀硬了,陳老闆指揮不動了啊。」
畢福生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菸灰掉脖子裡了,不過他渾然無覺,痴痴地,警惕地看著餘罪。
「咱們沒有仇,你不必瞪我,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操著槍滅了他……不過恐怕你已經沒機會了,你出局了。」餘罪道。
這話像一根惡毒的刺,直刺進畢福生的心裡似的,他的臉陰鬱得可怕,似乎隨時就準備撲上來掐死餘罪一般,餘罪無動於衷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所以,你應該有必要告訴我點事……我幫你釘死他,怎麼樣?」
畢福生的眼珠轉著,中心指向了餘罪,此時的眼神不再乞憐、不再冷漠,不過僅僅是一剎那,又消失了,他清楚面前坐著這一位是警察,是天敵……似乎也不是,他的眼中沒有發現厭惡,沒有看到鄙夷,畢福生猶豫了一下,虛弱地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啊?」
「你剛才已經說了,就憑我是敢綁馬爺馬鋼爐的黑警察。」餘罪淡淡地道。
那人閉上了眼睛,像是思忖,餘罪靜靜地等著,他知道受傷的野獸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善罷甘休,只要還有一絲力就會選擇拼死一搏,而有資格被人砍手剁腳的,肯定是其中最兇惡的一種。
猜對了,當畢福生睜開眼,滿眼怒火中燒,他緩緩地開口了……
……
時間緩緩地指向了黃昏,大街小巷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在演繹悲歡離合生活的時候,又會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罪惡。
職業技校,操場上打籃球的男生在吼著,偶而有群女生經過,叫聲、口哨聲響起,那些去打開水的女生們,緊張而臉紅地加快了步子。學校的柵欄之外,一輛深色的SUV里,嚓嚓連拍著照片,眼看著時間無多,離開了。
「跟大哥講一下,不好下手啊,人太多,沒僻靜地方啊。」拍照的一位道。
「真他媽的,這活窩囊啊,大老遠來抓個小女生?」開車的貌似生氣了,兇惡的臉上刀疤抽了抽。
「以人找人啊,要不沒辦法,目標躲起來,找不著啊。」后座的一位,扯過相機看了看,是位穿著校服的姑娘,這種寄宿技校是剛開學。要早來幾天,人都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