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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秋林笑了,笑著道:「這個,我解釋不了,因為不是我判斷出來的。」
董韶軍和周文涓同時笑了,邵萬戈卻是愈發迷糊了,挨個看看眾人,奇怪地問:「判斷?又是餘罪!?」
「對,前兩次案發後我和他交流過意見,偵破的方向基本認可。一方面從現場發現的飼草殘留下工夫,結果發現這個方向是錯誤的,他們沒有用我們判斷的青貯飼料,而用得是新鮮的飼草;另一方面,從二級路通過國道、高速路的公關檢查站留下的車輛監控下工夫,結果發現這個線索的價值也不大,需要排查的車輛有數百輛,根本不可能是一個鄉派出所能完成的工作量,而且時效也趕不上。第三呢,當時我們也沒有想到,除了飼草,嫌疑人還有下藥這一殺手鐧。」馬秋林道。
「是啊,正常思路,都不可能指向這次案發的端倪,那他是如何判斷出來的?還非常準確……看地理位置,這個地方根本不具備設伏的條件。」邵萬戈眉頭緊皺著,看上了兩位屬下,董韶軍笑著道:「我問過他了,他沒告訴我。」
「呵呵,還藏私了。」邵萬戈笑道,眉頭舒展了,那個人他有所了解,他的腦袋要能以常理推斷,恐怕就不會被趕到羊頭崖鄉了。
「這個也放一放,隨後你問他吧……萬戈,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動作?你是不是可以考慮搭把援手?」馬秋林出聲問道。這是他來的主要來意,畢竟鄉警的力量太單薄了。
「這個……」邵萬戈稍有為難了,他道:「案子發生在羊頭崖鄉,二隊插手好像不妥,他們和縣公安局匯報了嗎?」
「匯報了,縣局局長外出學習去了,當家的副局長回鄉省親了,辦公室就留了一個人值班,指導員王鑌去了縣局兩次,連管事的人也沒找著。」周文涓道,話里頗有點怨氣。
自上而下,一個電話;自下而上,啥也別指望。政府單位辦事從來如此,實在是鄉派出所級別太低了。
邵萬戈笑了,大過年的,能找著人才見鬼呢,又是鄉派出所的案子,恐怕想引起重視沒那麼容易,就即便二隊這個重案隊,也開始輪休放假的,他想了想,也頗為為難。馬秋林似乎窺到了他的為難之處,小聲勸著道:「從作案方式、作案組織上看,和我省發生的系列失牛案有很多雷同之處,據嫌疑人交待,他們先後向嫌疑人老七提供過不下五次的贓物……我考慮啊,羊頭崖鄉的僅僅是我們無意揭開了冰山一角,這個犯罪蛋糕做到了多大,我暫時還真不敢估計。」
「您是指和其他失牛案併案?」邵萬戈考慮了下,這樣的話,二隊可以有理由向上級請示參與。
「對。」馬秋林道。
「可能性有多大?」邵萬戈問。
「很大。」馬秋林道。
「理由呢?」邵萬戈道。
「萬戈,別給我打官腔,理由和證據我都沒有。就像你剛聽說羊頭崖鄉牛被偷後咱們打的賭,你不會忘了吧?你賭要成懸案,我賭餘罪能抓到賊。」馬秋林促狹地笑了笑,話別住邵萬戈了。其他兩位沒想到兩人之間還有這個賭約,都笑了笑。
半晌,邵萬戈一伸臂拿定主意了:「好吧,我向市局請示一下,看是否能儘快介入,如果不行的話,我會知會縣局,讓他們在人力物力上給予支持。」
此話一出,董韶軍和周文涓又是一臉懊喪,請示、討論、知會……這些用在公文中的詞,實際上基本就等於推諉扯皮了,年前後一放假,要等出結果,怕是得到正月十五以後了吧。邵萬戈可有點奇怪了,好像回來的三位都被羊頭崖同化了一樣,一聽沒支持,都這麼沒精神,他奇怪地問著:「怎麼都這樣?跨區介入,總得經過上級同意吧?而且這事我們不知會縣局一聲,很不合適,總不能手伸那麼長,直接伸到人家鄉派出所搶功勞去吧?」
「那以你的意思……」馬秋林小心翼翼地問。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這個時候你們說我把誰派出去合適……等年後初八上班,我和市局苗局請示一下,幾地警力,畢竟是需要協調的。」邵萬戈道,他越這樣說,幾個人的臉上顯得失望愈大。沒說完馬秋林插嘴了,搖搖頭道:「恐怕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邵萬戈奇怪了。
「他們……已經在抓捕的路上了。」馬秋林道,很欣賞的口吻說著。
「抓捕?就他們幾個鄉警!?」邵萬戈眼睛一凸,似乎給嚇著了,異地抓捕,就重案隊也經常出意外,何況那撥連槍都沒拿過的鄉警。一驚,馬上又笑了,直笑這撥鄉警自不量力。
「沒錯,他帶了幾個鄉警上路了……已經沿著嫌疑人老七消失的方向追出二百多公里了。他們沒有考慮那麼多,就奔著一個方向去了。」馬秋林道。
一剎那,不知道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讓邵萬戈如同芒刺在背一般,挺直了腰杆,這不是服不服的問題,而是不得不服的事。
「知道我為什麼很欣賞這位小伙子嗎,因為他和你曾經一樣,就碰到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的。知道他的動機嗎?就為了找回幾頭牛,給村里一個交待。」馬秋林又道。
邵萬戈一怔,他看見馬秋林嚴肅的眼光像刺一樣盯著他,似乎是責問他。
半晌他毫無徵兆地吐了句:「好,先斬後奏,我派一組人跟上!」